第一顆石油彈轟然炸裂,黑紅色的火舌裹挾著濃煙沖天而起,瞬間吞噬了狹道中央的十幾名羯族士兵。焦臭的氣味混雜著皮肉燒灼的刺鼻味道彌漫在空氣中。還不等慘叫聲落下,第二顆漆黑的彈體已劃破灰蒙蒙的天空,帶著死亡的尖嘯再次墜落。
河里海抬頭望著那越來越大的黑點,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弧度。他幾乎要笑出來——這些要命的火彈怎么像認準了他似的?從造化縣到奉天府,現(xiàn)在又盯到青龍山。他跑到哪兒,這些玩意就跟到哪兒,簡直像是結(jié)了孽緣。
“轟隆——!”
第二波爆炸在更近的位置掀起熱浪,破碎的肢體和燃燒的碎石如雨點般砸落。羯族軍隊徹底亂了。前排的人發(fā)瘋般向前擁擠,后隊則拼命向后縮,整支隊伍像被捅穿巢穴的蟻群,在狹窄的山道間自相踐踏,嘶吼聲、馬鳴聲、燃燒的噼啪聲混作一團。
石破貓在隊伍中段看得真切,當?shù)谌w、第四顆火球接連從青龍山方向騰空而起時,他的心徹底沉入冰窖。“完了……”他喃喃自語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“中計了!”他猛地抽出腰刀,嘶聲怒吼:“全軍轉(zhuǎn)向!后隊變前隊,撤!快撤!”
傳令兵瘋狂鞭打戰(zhàn)馬,試圖逆著人流向后奔馳,但恐慌已像瘟疫般蔓延。道路被驚慌失措的士兵徹底堵死,人人都在掙扎,誰也不想變成焦黑的“烤豬”。后面的士兵尚不知發(fā)生何事,仍在向前推進,前后相撞,人馬交疊,將狹道變成了一個絕望的牢籠。
“轟!轟!”
又是兩聲地動山搖的巨響,火海進一步蔓延。整個狹道化作煉獄,哀嚎聲撕裂空氣:“我的眼睛!”“救命啊——!”直到炙熱的火舌舔舐到后背,后面的士兵才如夢初醒,發(fā)瘋般調(diào)頭向后涌去。
而此時,早已守在出口的趙范和徐達冷靜地揮下了令旗。
“放箭!”
密如飛蝗的弩箭破空而至,奔逃的羯族士兵如同被收割的稻禾,成片倒下。可后面的人仿佛看不見眼前的死亡,他們踩著同伴尚在抽搐的尸體,面目扭曲地繼續(xù)沖鋒——比起被火焰活活燒成灰燼,他們寧愿被利箭穿心。
一時間,前方箭雨傾盆,后方火球隕落。剩下的七千羯族士兵被擠壓在絕境之中,進退維谷,如同甕中之鱉,只能任憑宰割。北唐士兵們沉默地拉弓、瞄準、射擊,每一支離弦的箭都帶著冰冷的恨意——為北境慘死的同袍,為那些手無寸鐵卻遭虐殺的百姓。
石破貓睚眥欲裂,他環(huán)顧四周,猛地刀指左側(cè)山嶺:“河里海!帶兩千人,給我拿下那座山,端掉他們的投石機!”
“得令!”河里海抹了把臉上的煙灰,眼中閃過狠厲,立刻點兵向青龍山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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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龍山上,兩臺拋石機仍在有節(jié)奏地咆哮,將死亡投向山下。狹道已完全被火海封鎖,烈焰騰空,濃煙如黑龍般翻滾,數(shù)十步外便不辨人影。
幸好是白日,拋石機亦只有兩臺,對羯族大軍的直接殺傷有限,但造成的混亂和心理震懾卻是致命的。石破壁率領(lǐng)的前軍兩千人已僥幸沖出火海,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這片死亡之地。
而河里海率領(lǐng)的兩千精銳,則如餓狼般,從拋石機的射擊死角,向青龍山主峰發(fā)起了兇猛的沖鋒。
高鳳紅屹立在山崖邊,強風吹拂著她的鬢發(fā),她冷靜地俯瞰著如潮水般涌上的敵軍,厲聲下令:“放!”
巨大的圓石轟隆隆沿陡坡滾落,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。沖在前方的羯族士兵驚恐地四散閃避,但后面的人根本來不及反應,瞬間便被卷入石下,化作一灘模糊的血肉。一塊巨石從山頂滾到山腳,往往能帶走十余條性命。
緊隨其后的滾木更為可怕——數(shù)人合抱的巨木被齊根伐倒,橫著滾下山坡,覆蓋面極廣,躲閃不及者當場被壓成肉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