殊不知,他的命令幾乎與士兵們的本能反應(yīng)同步進行。未等令旗完全揮下,前排的官兵早已下意識地向兩側(cè)避讓,甚至爭先恐后地向旁邊的山坡上躲避,竟自然而然地“讓”出了一條生路。
河里海見狀,心中狂喜,也無意戀戰(zhàn),一夾馬腹,率先從通道中疾馳而過,身后殘兵蜂擁而出,竟如入無人之境。
在半山腰埋伏的寧飛,將這一切盡收眼底,不由得扼腕嘆息:“羯族殘兵竟還有如此威勢,這些地方官兵,真是一群熊包!連敗軍都擋不??!若非侯爺率我等前來,奉天府危矣!”
徐達見羯族主力已穿過狹道口,這才命令士兵從后方進行象征性的追殺。而已獲生路的羯族士兵更是無心戀戰(zhàn),只顧向著遠方拼命逃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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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(dāng)石破貓帶著他的幾百殘兵敗將,灰頭土臉地趕到這個預(yù)想中的最后關(guān)口時,卻驚奇地發(fā)現(xiàn),此地竟空空如也,并無一兵一卒阻擋——原來在此設(shè)伏的北唐士兵,都已奉命去“追殺”河里海了。
絕處逢生,石破貓先是一愣,隨即忍不住騎在馬上仰天大笑:“哈哈哈……!”
旁邊的侍衛(wèi)面面相覷,都被人打得如此狼狽,主帥為何還笑得出來?莫非是刺激過度,失了心智?
一名親衛(wèi)小心翼翼地試探:“將軍……您,您笑什么?”
石破貓止住笑聲,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一絲不屑:“我笑他趙范,用兵終究棋差一著!若換做是我,必在此處埋伏一旅精兵,以逸待勞,我等今日,必將全軍覆沒于此!”
那侍衛(wèi)連忙擠出笑容,挑起大拇指奉承道:“將軍神機妙算,洞察秋毫,末將佩服!”
然而,他話音未落——
“咻咻咻——!”
仿佛是為了回應(yīng)石破貓的狂言,道路兩側(cè)的山坡上,驟然響起密集的機括之聲!無數(shù)支弩箭如同精準(zhǔn)計算的暴雨,鋪天蓋地傾瀉而下!
“有埋伏!快跑!”
本已筋疲力盡的羯族殘兵,哪里還能經(jīng)得起這蓄謀已久的致命一擊,頓時如炸窩的螞蟻,哭爹喊娘地朝著狹道口外擁擠逃命。
石破貓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驚恐。他也顧不得什么主將威嚴,猛地一低頭,伏在馬背上,混在亂軍之中,拼命向外沖去。
緊隨其后的親衛(wèi)心里埋怨道,你就不能不吹牛x,吹吧。一吹牛x就出事。
寧飛率領(lǐng)伏兵從山坡上掩殺下來,一路追亡逐北,斬殺無數(shù)敵軍。
石破貓倉皇如喪家之犬,一路不敢停歇,狂奔出五十里之外,直到聽不到身后的喊殺聲,這才敢勒住馬韁,回身望去。只見身邊稀稀拉拉,只剩下幾十個同樣狼狽不堪的親兵,其他人不是被殺死,就是在混亂中逃散不知所蹤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落魄和悲涼涌上石破貓心頭。他想起班戈爾和鞏喜碧被趙范擊敗的傳聞,內(nèi)心一片苦澀——自己比他們更慘,帶來一萬精兵,如今幾乎片甲不留。這般光景,有何顏面回去見鞏喜碧?又如何去見皇帝石磊?
他找了一處隱蔽的樹林,暫且下馬休息,奢望著能收攏一些后續(xù)逃出來的散兵游勇。
正在這時,派出去的探馬疾馳而回,氣喘吁吁地稟報:“將軍!前方兩里處,發(fā)現(xiàn)河里海將軍和他麾下的人馬!”
石破貓聞言大喜過望,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,急忙起身:“快!帶我去與河里海將軍匯合!”
此情此景,何其諷刺。歷來都是部將尋找主將,如今卻是主將落魄地去投奔自己的副將。
而此時,河里海正命令部隊在一片背風(fēng)的山坳里休整,他深知白天行軍目標(biāo)太大,打算等到夜幕降臨再繼續(xù)撤退。忽聞哨兵來報:“將軍,石破貓將軍到了!”
河里海眉頭微皺,眼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,隨即起身道:“快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