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造化城時,已是暮色四合。
早有快馬將消息傳回城中。秦昭雪正在香水工坊里調(diào)配新方,聽見外頭馬蹄聲急,手中的琉璃瓶險些滑落。柳葉眼明手快地扶住,兩人對視一眼,眸中皆是掩不住的喜色。
“總算回來了?!绷~說著,已拉著秦昭雪往外走。
城門外,楊勇、魏剛等人早已等候多時。夕陽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,在黃土官道上交錯重疊。遠(yuǎn)遠(yuǎn)看見煙塵揚(yáng)起,鐵牛那粗獷的嗓門率先穿透暮色:“到了!侯爺?shù)搅?!?/p>
趙范一騎當(dāng)先,風(fēng)塵仆仆卻目光炯炯。他勒住韁繩,駿馬前蹄揚(yáng)起,在眾人面前穩(wěn)穩(wěn)停住。
“恭迎侯爺!”眾人齊聲見禮。
趙范翻身下馬,目光在人群中逡巡,最終定格在那抹素白身影上。秦昭雪站在柳葉身側(cè),雙手緊緊絞著帕子,唇瓣微抿,眼波流轉(zhuǎn)間似有千言萬語,卻終究只是微微福身。
“辛苦了?!壁w范走到她面前,聲音不覺放柔。
秦昭雪垂眸,耳根泛紅,將臉轉(zhuǎn)向一側(cè)。暮色為她側(cè)臉鍍上柔光,連微微顫動的睫毛都清晰可見。
這時一陣急促馬蹄聲由遠(yuǎn)及近,張遼的出現(xiàn)打破這微妙氛圍,他下馬,躬身抱拳:“侯爺,張遼在此有禮了!”
“張縣尉,不必多禮!”
故友相見,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。
正說話間,新上任的縣令張有才從人群后快步上前,拱手施禮:“下官造化縣令張有才,見過侯爺?!?/p>
趙范轉(zhuǎn)身還禮。這位張縣令年約四十,面容清癯,眼中透著精明。二人早在公務(wù)往來中相識,此刻相見倒也親切。
“張大人治理有方,這一路看來,造化百姓安居樂業(yè),比之從前更勝一籌?!?/p>
張有才連道不敢,當(dāng)即吩咐:“下官已在縣衙備下薄宴,為侯爺接風(fēng)洗塵,還望賞光?!?/p>
是夜,縣衙內(nèi)燈火通明。
酒過三巡,張有才舉杯道:“侯爺日后若有需要,盡管開口。下官定當(dāng)親自督辦,絕不怠慢?!?/p>
趙范飲盡杯中酒,沉吟道:“說起這個…十里堡災(zāi)民得以在造化安身,多虧張大人收容。這幾千人在寒冬中有房可住不至于在外面挨凍受寒,此恩趙某銘記?!?/p>
“侯爺言重了?!睆堄胁艛[手,“十里堡雖是您封地,卻也是造化近鄰,更是北唐子民?!?/p>
又互敬幾杯后,趙范神色漸肅:“其實(shí)有一事,始終放心不下?!?/p>
“何事讓侯爺如此掛心?”
“青龍山近來被一伙土匪占據(jù),為首的叫沙里河,原是鐵頭山余孽?!壁w范指尖輕叩桌面,“羯軍入侵時,原青龍山好漢曾助我們阻擊敵軍,卻反被羯軍所害,寨子也被焚毀。如今這群義士只能藏身山洞,而沙里河卻鳩占鵲巢?!?/p>
張有才聽了趙范的講述,已經(jīng)明白了他的意思,便問:“侯爺?shù)囊馑际恰?/p>
“我想請張大人出兵,合力剿滅這伙匪徒。既報答昔日恩情,也為百姓除害。你看如何?”
張有才當(dāng)即拍案:“此乃義舉!下官麾下兵丁,任憑侯爺調(diào)遣!”
“如此,多謝了?!壁w范舉杯,二人一飲而盡。
宴席至半夜方散。
回到住處,鐵牛跑回自己的房間里,早已鼾聲如雷。
趙范與秦昭雪走進(jìn)臥房,他疲憊地倒在床上,酒意上頭,眼皮沉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