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酷熱難耐的夏季,吳縣仿佛被一股熱浪籠罩著。然而,上午那場突如其來的雷暴雨卻給這座城市帶來了一絲涼意。雨水如傾盆而下,猛烈地沖刷著青石板路,使得原本暗淡的路面變得光滑如鏡,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于吉緩緩地從馬車上下來,他身著一襲黃色的道袍,手持一柄拂塵,步伐穩(wěn)健地走在濕漉漉的馬路上。由于雨水的浸泡,道袍的下擺已經(jīng)濕透,緊緊地貼在他的腿上,形成了一道深色的痕跡。
于吉抬頭仰望著許府那高聳的門楣,朱紅色的大門緊閉著,透露出一種莊嚴(yán)而肅穆的氣氛。大門兩側(cè),兩只威武的石獅威嚴(yán)地矗立著,它們的目光凝視著前方,仿佛在守護著這座府邸的安寧。
于吉瀟灑地甩了甩手中的拂塵,然后步履輕盈地走到大門前,抬手輕輕敲了幾下那扇厚重的大門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敲門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,仿佛打破了某種寧靜。
過了一會兒,門房從側(cè)門緩緩探出頭來,他的目光落在于吉身上,上下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。
“這位道長,您有何事?。俊遍T房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疑惑。
于吉面帶微笑,不緊不慢地說道:“貧道于吉,特來拜訪許夫人呂氏,還望煩請通報一聲?!彼恼Z氣平和而謙遜,給人一種和藹可親的感覺。
門房聽到“于吉”二字,眼睛突然一亮,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:“哦,原來是于道長啊!夫人早有吩咐,如果您來訪,不必通報,可以直接進去,請隨我來吧?!闭f罷,門房連忙打開大門,熱情地邀請于吉進入。
穿過幾重庭院,于吉被引至一處雅致的花廳。廳內(nèi)熏香裊裊,一位約莫四十歲的婦人正在撫琴,聽到腳步聲,琴音戛然而止。
"姐夫!"呂婉茹起身相迎,眼中滿是驚喜。她身著淡紫色襦裙,發(fā)髻簡單挽起,雖已為人婦,眉宇間仍可見當(dāng)年呂家小妹的靈動。
于吉微笑行禮:"婉茹,多年不見,風(fēng)采更勝往昔。"
呂婉茹命人奉上熱茶,關(guān)切地問道:"姐夫怎會突然來吳縣?可是又去吳縣西郊的木瀆鄉(xiāng)靈巖山下祭拜我姐姐了?"
"非也。"于吉啜了一口茶,"我此次前來,實為孫家長女孫嬋之事。"
呂婉茹的笑容僵在臉上,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帕子:"孫家?"
"正是。"于吉放下茶盞,"孫策之姐孫嬋在穹窿山立寨,聽聞許大人有意圍剿。我受我徒兒孫嬋之托,前來求情。"
呂婉茹嘆了口氣:"姐夫有所不知,我家老爺與孫家積怨已深。孫嬋殺他衙役,搶奪官府錢糧,此仇他至今難忘。"
"我明白。"于吉點頭,"但孫嬋一介女流,占山為王實為自保,并無反叛之意。若能化干戈為玉帛,豈不美哉?"
呂婉茹正要回答,忽聽外面?zhèn)鱽硪魂囆鷩W。一個清脆的女聲高喊著:"放開我!許珊瑚,你卑鄙無恥!"
于吉眉頭一皺:"這聲音。。。"
呂婉茹臉色大變,急忙起身:"是珊瑚又胡鬧了!姐夫稍坐,我去去就來。"
于吉卻已站起:"我隨你同去。"
兩人匆匆穿過回廊,來到后院一處偏僻的小院。在院子里,有一個身著男裝的人,她的裝扮讓人難以分辨出她的真實性別。只見她站在那里,神情嚴(yán)肅地指揮著一群家丁。這些家丁們正費力地將一個被麻繩緊緊捆綁著的女子往柴房里推。
那被綁的女子此刻的模樣真是讓人慘不忍睹,她的頭發(fā)像是被狂風(fēng)肆虐過一般,散亂地披在肩上,原本應(yīng)該精致的新娘妝也早已花掉,臉上還殘留著一些淚痕。她身上那件原本華麗的新娘禮服此刻也顯得有些破爛不堪,仿佛經(jīng)歷了一場激烈的掙扎。
然而,令人驚訝的是,盡管她處于如此狼狽的境地,卻沒有絲毫屈服的跡象。她的身體雖然被繩索緊緊地束縛著,無法自由活動,但她的頭卻高高地昂起,宛如一只驕傲的鳳凰,不肯低下高貴的頭顱。她的雙眼怒視著前方,那目光猶如燃燒的火焰,透露出一股不屈的氣勢,似乎在向敵人宣告著她的堅韌和不屈。
身著鳳冠霞帔的她裝扮顯然與周圍的環(huán)境格格不入,被繩索捆綁著,她端坐在柴房里,雖然無法自由活動,但她的目光卻始終堅定地落在那女扮男裝之人身上,似乎在無聲地抗議著這一切。
"孫嬋!"于吉失聲叫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