襯衫下擺濺上的暗紅像潑灑的葡萄酒,順著布料纖維滲進(jìn)皮膚,涼得讓人清醒。
小臂的劃痕在流血,可比起地上那具瀕死的軀體,這不過是一道玩笑——像被玻璃渣親吻過的情書。
他數(shù)了數(shù)周圍的抽泣聲:三個女人,一個男人,還有一個在啃指甲的男孩??蘼曄疋g鋸,來回拉扯他的耳膜。真吵。他想。
轉(zhuǎn)身時,迎接走廊的亮光,背后的黑暗置身事外,只有幾雙急迫的眼睛在空中劃出銀色的弧線。那光芒短暫得如同他此刻的良知。
除了陸毅恒,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瘋子。
舅舅替他處理了犯的事,保證他不會因此坐牢。
“小外甥,你這樣下去…沒希望的”直白又飽含關(guān)心,陸毅恒不能不給這位長輩面子,“你想去國外,可以。你想學(xué)音樂,可以。我都支持,只是別再惹麻煩了。”后面的話沒有說話,陸毅恒也能才個大概,再惹麻煩的話,那對不是夫妻的夫妻就要真的分開了。
陸毅恒仍對他們懷有期待,或許在某一天,他成為著名的音樂家,兩人坐在老宅的寬敞的沙發(fā)前觀看自己的演出,說不定就回到從前了呢。
那年,他見證了父親第一個外室,母親下車后跟著一個陌生的男人擁吻。
男孩小小的腦袋里有大大的思考,或許自己假裝沒看到就好了,不讓父母知道就好了………
紙包不住火,男孩終究會面對他不想看到的一切。
母親把瓷碗砸向父親時,碎片濺到了婚紗照上。相框里的兩人還笑著,十指交扣,而現(xiàn)實(shí)中的指甲正陷進(jìn)彼此的皮肉里。
“你當(dāng)年裝得多深情??!”她嘶吼著,扯下項(xiàng)鏈扔進(jìn)魚缸,“現(xiàn)在連金魚都嫌你臟!”
父親踹翻茶幾,玻璃杯滾到男孩腳邊,折射出他蜷縮的影子——像被踩碎的月光。
爭吵聲中,他們都沒注意,兒子走了出去。
男孩蹲在花園的紫藤架下,把顫抖的小手伸向灌木叢。
“咪咪……”他輕聲喚道。
白貓是他之前撿來的。
相處了一段時間,男孩發(fā)現(xiàn)了它怪異的行為。
它會叼來他丟失的橡皮,會在雷雨天鉆入他被窩,甚至在他發(fā)燒時整夜用濕潤的鼻子觸碰他的額頭。
但每當(dāng)其他人靠近,那身蓬松的長毛就會立即炸開,喉嚨里滾出低沉的咆哮。
起初他以為貓就是怕生,只知道他一個主人。后來他明白了,“我們是一樣的?!蹦泻涯樎襁M(jìn)貓毛里呢喃,學(xué)到了欲望的開始—占有。
白貓蹭了蹭他的掌心,尾巴尖勾住他的手腕,像一道溫柔的鎖鏈,無聲的承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