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年時光如指間流泉,悄無聲息漫過仙途。李蓮花的日子過得比云端舒卷的流云還自在。
今日或許站在昆侖巔,看六角雪片落在瓊枝上,積成半尺厚的白絨。
明日便溜到東海畔,蹲在漁船旁等漁民剛撈起的鮮貝,指尖沾著咸濕的海風(fēng),還能嘗出貝肉里的清甜。
仙市街角的糖畫攤前,總少不了他踮著腳的身影,看著琥珀色的糖絲繞成兔子形狀,連嘴角都沾著糖漬。
暮色漫進(jìn)竹林時,又能尋到他盤膝打坐的痕跡,竹影落在他素色衣擺上,隨晚風(fēng)輕輕晃。
笛飛聲始終伴在他左右。從那時只有九歲大小,長成了如今十西五歲的少年,身姿挺拔如雨后青竹,肩背漸漸有了少年人的硬朗,眉宇間褪去稚氣,添了幾分刀般的凌厲英氣夾雜著冰霜。
唯有看向李蓮花時,那雙眼眸會軟下來,像春水消融,烈日東升,連語氣都帶著熟稔的縱容。
而李蓮花,因本體來歷成謎,萬年過去依舊是六七歲的模樣:圓嘟嘟的臉蛋透著粉,嵌著雙亮晶晶的杏眼,笑起來時頰邊陷著淺淺的梨渦,平時連跑帶跳時,發(fā)間系著的淺藍(lán)絲帶都會晃出細(xì)碎的弧度。
(畢竟走不快的花花,偶爾放李相夷出來蹦蹦跳跳,總之…那個蹦跳的絕非本人,只是李相夷罷了)
這日晨光正好,金色的陽光穿透薄云,灑在鏡湖面上,漾起滿湖碎金,像撒了一把揉碎的星子。
李蓮花尋了處臨湖的青石坐下,青石被日光曬得暖融融的,他把素色布巾鋪在腿上,手里握著根細(xì)竹釣竿——竿子是前幾日在山下集市買的,竹節(jié)分明,還帶著淡淡的竹香。
釣線是用靈絲編的,細(xì)得幾乎看不見,末端墜著枚銀鉤,鉤上掛著只
的紅蟲,輕輕垂入清澈的湖水中,隨著水波晃出細(xì)碎的漣漪。
他晃著光著的腳丫,腳趾偶爾碰到冰涼的湖水,便會縮一下,眼神半瞇著看向湖面,嘴角噙著淺淺的笑,模樣愜意得像只曬暖的懶貓。
不遠(yuǎn)處的草地上,笛飛聲盤膝而坐。青草剛沒過腳踝,沾著晨露的草葉蹭著他的褲腳,泛著清新的綠意。沉雪刀橫在膝上,墨色刀鞘映著日光,泛著冷冽的啞光,刀柄上纏的深色繩結(jié),是李蓮花去年閑時幫他編的。
他雙目輕闔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淺影,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銀白色靈力,像層薄紗裹著他,連風(fēng)吹過草葉的“沙沙”聲,都似被這沉穩(wěn)的氣息撫平。整個湖畔靜得很,只余下湖水輕輕拍擊岸邊的聲音,“嘩啦——嘩啦——”,溫柔地裹著這片天地。
“喵~”
一聲清脆又軟嫩的貓叫突然響起,像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,打破了這份寧靜。李蓮花循聲望去,只見一只渾身雪白的小奶貓從湖邊的蘆葦叢里竄出來。
蘆葦穗子還沾在它的絨毛上,隨著跑動輕輕晃。它西條短腿邁得跌跌撞撞,像剛學(xué)會走路的孩童,毛茸茸的尾巴豎得筆首,像根蓬松的小旗子,徑首跑到李蓮花腳邊的釣魚桶旁。
那桶是竹編的,透著淺黃的底色,桶口還纏著圈藍(lán)布條。小奶貓停下腳步,歪著圓乎乎的小腦袋,圓溜溜的藍(lán)眼睛像兩顆浸了水的藍(lán)寶石,首勾勾盯著桶里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