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眾弟子或蹙眉懷疑、或攥緊衣擺期盼的目光里,墨淵那的寂靜突然被一縷微光打破,一種奇跡,正悄然發(fā)生。
原本僵臥在淺坑中、周身氣息斷絕的墨淵,心口處忽然透出一層極淡的青光。
那光芒是青蓮花瓣消融后散出的余韻,起初只是針尖大小的光點,在寒風中微微顫動,片刻后竟緩緩暈開,順著玄色衣料的紋路蔓延,像流水般覆蓋住墨淵的胸膛。青芒所及之處,積雪都似被染上暖意,悄悄融化成細小的水珠。
緊接著,眾人的呼吸齊齊一滯,墨淵原本平坦得如同死寂的胸口,竟極其輕微地向上抬了一下,又緩緩落下。
“動了!師尊的胸口動了!”人群后,一個年輕弟子的聲音帶著哭腔炸開,驚得身旁的人都猛地轉(zhuǎn)頭。
有資歷較淺的弟子踉蹌著往前撲,膝蓋在沙地里跪出兩道淺坑,雙手撐著地面,屏息凝神地盯著那處,連眼睛都忘了眨動。
只見墨淵的胸口起伏越來越清晰,雖微弱得像風中殘燭,卻每一次都穩(wěn)穩(wěn)壓住,帶著枯木逢春般的韌性,一點點將死寂的氣息驅(qū)散。
此時,天空中原本沉甸甸壓著的烏云,也似被這股生機驚動,緩緩向兩側(cè)挪開些縫隙。
幾縷暖金色的陽光穿透云層,像被精心指引般,恰好落在墨淵蒼白的面頰上,也斜斜灑在一旁的李蓮花肩頭。
陽光掠過他青衫上未化的露水,映出細碎的銀光,連他額角殘留的冷汗,都泛著淡淡的光,悄然驅(qū)散了幾分戰(zhàn)場殘留的血腥與寒涼。
李蓮花看著墨淵胸口的起伏,緊繃了許久的脊背終于微微放松,他長長舒了口氣,胸腔里的滯澀感稍緩,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,像被風吹得發(fā)飄:“他的身體暫時無礙了,青蓮花瓣能護住他的生機……至于靈魂……”
他頓了頓,目光落在墨淵緊蹙的眉峰上,語氣沉了幾分,“只剩一縷殘魂留在體內(nèi),暫時無法醒來,但只要用靈力日日蘊養(yǎng)靈魂,守住這口氣,總有一天能夠歸位。”
話音剛落,他便覺得雙腿像被抽走了力氣,膝蓋一軟,身體不受控制地向旁晃了晃。
扯下真身花瓣對本源的損傷,遠比他預想的更重,此刻體內(nèi)的靈力像決堤的洪水般急速流失,五臟六腑都像被掏空般發(fā)虛,眼前的人群、天空、甚至遠處的東皇鐘,都開始微微扭曲、模糊。
他下意識地抬手想扶住身旁的樹干,指尖卻只抓了片冰涼的空氣。
“小蓮花!你怎么了?”司音最先撲過來,他剛還在為墨淵的生機狂喜,轉(zhuǎn)頭便見李蓮花臉色慘白如紙。
連忙伸手去扶他的胳膊,掌心觸到對方的衣袖,只覺一片冰涼,驚得他眼神瞬間揪緊,他猜到了那花瓣來自于李蓮花的本體“你的臉這么白,是不是很不舒服?”
李蓮花想扯出個笑容說“我沒事”,可嘴角剛動了動,一陣劇烈的天旋地轉(zhuǎn)突然襲來。
耳邊的驚呼聲、風聲、甚至司音的擔憂聲,都瞬間變得遙遠,像被罩在一層厚厚的棉花里。
他眼前一黑,身體再也撐不住,首首向沙地里倒去。
更詭異的變故在此時發(fā)生,就在他墜落的剎那,原本七歲大小的身形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!
那青衫因為失去支撐,嘩啦一聲滑落,露出里面單薄的中衣,可中衣也跟著迅速變短,漸漸裹不住縮水的身體。他及腰的長發(fā)像被無形的手剪斷,飛快縮短成孩童的發(fā)長,連手指都變得纖細小巧。
不過瞬息之間,站著的童子便化作了一個不足兩尺長的嬰兒,皮膚
得能看見青色的血管,閉著眼睛,小眉頭輕輕皺著,裹在殘破的衣料里,軟軟地向地面墜去。
“這……這是怎么回事?!”離得最近的弟子驚得倒吸一口涼氣,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接,卻又怕碰壞了這突如其來的嬰兒。
嬰兒身形的李蓮花即將落到地面,裹在身上的青衫被風掀起一角,露出
的小胳膊。
下一秒,一雙手臂穩(wěn)穩(wěn)地接住了李蓮花,掌心輕輕托住那團溫熱的小小身軀,在指尖觸到嬰兒細膩卻微涼的皮膚時,他動作瞬間放柔,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,仿佛捧著易碎的琉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