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天光微亮,祥云繚繞的太晨宮門前,笛飛聲一身玄衣,穩(wěn)穩(wěn)牽著李蓮花的手踏入殿內(nèi)。殿中檀香裊裊,絲絲縷縷纏繞著梁柱,將肅穆的宮殿暈染出幾分暖意。
東華帝君斜倚在鋪著流云錦緞的貴妃榻上,銀白長發(fā)松松束在腦后,指尖漫不經(jīng)心地劃過攤開的鎏金佛經(jīng)。聽到腳步聲,他連眼皮都未抬,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日的天氣,卻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揶揄:“稀客啊,這是把我這當客棧了?這么久才回一趟?!?/p>
笛飛聲身形一頓,剛要張嘴回話,帝君卻己轉(zhuǎn)了目光,落在李蓮花身上。
八歲大小的樣子,整個人充滿了靈氣,皮膚細膩白皙,還透著淡淡的粉,眼睛大大圓圓的,眼尾處卻悄悄上挑。
笑起來時像只可愛的小狐貍,這一對比倒是比笛飛聲小時候看起來更加可愛呢。
東華帝君那語氣便陡然柔和三分,仿佛冰雪融了一角,他抬手輕揮,一碟晶瑩剔透的桂花糕便憑空出現(xiàn),糕點上還沾著細碎的金箔,香氣瞬間漫開。
他隔空將仙糕遞到李蓮花面前,聲音里滿是溫和:“蓮花小友倒是有心,還肯陪著這沒良心的回來。不像某些人,翅膀硬了,早把我這師父拋到九霄云外了?!?/p>
說罷,他眼角余光若有似無地斜睨著笛飛聲,那眼神哪里是真的責(zé)怪,分明是長輩對晚輩的“故意刁難”,藏著幾分促狹。
李蓮花笑著接過仙糕,指尖觸到微涼的瓷碟,眉眼彎成了月牙:“多謝帝君?!彼踔?,小口咬下一塊仙糕,桂花的清甜在舌尖散開,滿足地彎了彎嘴角。
帝君這才慢悠悠抬眼,看向立在一旁的笛飛聲,手指輕輕叩了叩榻邊的玉桌,聲音恢復(fù)了幾分嚴肅:“既回來了,明日起,把《靜心訣》抄十遍,正好讓蓮花小友看看,你當年在這里可不是這副散漫模樣?!?/p>
話里雖帶著“懲罰”的意味,可他眼底沒有半分真怒,反倒藏著“總算舍得回來”的欣慰,連眉梢都染上了點笑意。
笛飛聲垂眸應(yīng)了聲“是”,嘴角卻幾不可察地勾起一絲弧度,褪去了平日里對著其他人的冷硬。
李蓮花咬著仙糕,偷偷看了眼這對師徒,肩膀輕輕抖動著偷笑。檀香依舊在殿中縈繞,太晨宮往日的靜謐里,忽然多了幾分久違的暖意,像春日的陽光,悄悄漫過了心間。
桂花糕的甜香還在殿內(nèi)彌漫,東華帝君指尖捻了顆瑩白的蓮子,慢悠悠丟進嘴里,目光掃過笛飛聲緊牽著李蓮花的手,忽然似笑非笑地開口:“小飛啊,當年你在太晨宮修煉,有仙侍想要抱你,你都不讓人觸碰,如今倒學(xué)會牽人手了?”
笛飛聲耳尖微不可察地泛紅,剛要開口辯解,李蓮花卻先咬著糕笑道:“帝君有所不知,阿飛是怕我在仙宮走丟,才牽著我的?!闭f罷還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,指尖不經(jīng)意蹭過笛飛聲的掌心,惹得他指尖微僵,卻沒松開。
帝君看得清楚,眼底笑意更濃,抬手又召來一壺溫?zé)岬墓鸹坩劊沽藘杀f過去:“罷了,你們年輕人的事,我這老頭子才不管。不過蓮花小友,你若想在太晨宮逛逛,讓小飛帶你去,他當年把這宮里的每棵樹都爬遍了,哪處的花兒開得最好,他最清楚。”
這話一出,笛飛聲難得有些窘迫,垂眸道:“師父,陳年舊事,不必提了?!?/p>
“怎么不必提?”帝君挑眉,語氣帶著幾分促狹,“讓蓮花小友知道你當年的模樣,省得被你這冷臉騙了去?!?/p>
李蓮花接過蜜釀,抿了一口,甜意順著喉嚨滑下,笑著點頭:“我倒真想看看老笛爬樹的樣子?!?/p>
笛飛聲無奈看了他一眼,眼神里卻沒半分責(zé)怪,反倒帶著點縱容。
帝君將這一切看在眼里,輕輕叩了叩桌面,語氣恢復(fù)了幾分平和:“時候不早了,你們先去偏殿歇息,明日抄經(jīng)的紙筆,我會讓人送去?!?/p>
兩人起身謝過,相攜著走出大殿。殿外祥云依舊,晚風(fēng)帶著淡淡的桂花香,李蓮花忍不住轉(zhuǎn)頭看了眼身后的太晨宮,月白的宮墻在暮色里泛著暖光,他輕聲道:“帝君人很好?!?/p>
笛飛聲側(cè)頭看他,眼底映著晚霞,語氣柔和了幾分:“嗯,他是嘴硬?!?/p>
笛飛聲首接把李蓮花帶到了自己從前居住的偏殿,這里有被經(jīng)常打掃的跡象。干凈整潔,外物不多。李蓮花正疑惑著,就見笛飛聲從儲物袋里掏出了蓮花樓里的那張床,拼在自己的床邊。
“啊這…我去隔壁房間……”李蓮花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合適。
笛飛聲拎著他的后脖子首接塞入被子里,“睡覺?!?/p>
然后就到自己那兒床上躺下了。
李蓮花翻了翻白眼,倒也沒有再出去的打算,聞著熟悉的味道很快就進入了睡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