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漫進折顏的木屋時,院子里的餐桌上己擺得滿滿當當。
清炒時蔬裹著晶亮的油光,翠綠得能掐出汁水;紅燒排骨在白瓷盤里碼得齊整,醬色濃艷,熱氣裹著肉香首往人鼻尖鉆;冬瓜丸子湯浮著細碎油花,白霧裊裊間能看見丸子的
與冬瓜的剔透。
桌角的陶碗格外小巧,靈魚碎拌著瑩白的仙米,是特意給蜷在椅背上的貓咪團子準備的。
折顏本來就不重口腹之欲,只是李蓮花總念叨凡間一日三餐的煙火氣,便在他們回桃林時,偶爾親手做些家常吃食。
李蓮花夾了塊排骨嚼得香甜,忽然想起了什么,眼睛一亮,從儲物袋里摸出個青釉酒壇,獻寶似的擺到桌上:“快來嘗嘗我新釀的!加了靈果,入口甜絲絲的。”
折顏指尖搭著杯沿,與白真相視一笑,都輕輕搖了頭。唯有笛飛聲抬手接過倒了一小杯,仰頭便飲了大半。
下一秒,他的眉頭猛地擰成疙瘩,嘴角首往下撇,喉結滾動了好幾下,才勉強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,表情古怪得像是吞了帶刺的仙果。
“阿飛,你這是什么表情?”李蓮花挑眉,晃了晃手里的酒壇,“難不成我釀的仙酒還比不上凡間的劣酒?”
“我什么表情,全看我喝的是什么?!钡扬w聲語氣平淡,尾音卻帶著點藏不住的調侃。
李蓮花剛要開口反駁一些什么,就見笛飛聲周身突然亮起一層白光,“噗”的一聲輕響后,原地哪還有半分人影。
取而代之的是顆半人高的大蘿卜,綠瑩瑩的葉子耷拉在頭頂,根部還沾著點虛虛實實的“泥土”,偏偏還能開口說話,聲音里滿是咬牙切齒:“李蓮花!”
“這、這酒的副作用這么大呢?”李蓮花嚇了一跳,隨即心虛地撓了撓頭,眼底卻藏不住笑意。
“蘿卜”氣得葉子都晃了晃,蹦蹦跳跳地朝他沖過來。李蓮花笑得首不起腰,轉身就往院子外跑,沒跑出三步,后腰就被“蘿卜”結結實實地撞了一下,踉蹌著差點摔在門檻上。
折顏上前兩步,指尖靈力掃過“蘿卜”周身,笑著搖頭:“無妨,不過是靈果與酒氣相沖,一個時辰后酒勁散了,便會恢復原狀。”
話音剛落,院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,白淺就和回自己家一樣自然地走進來,目光掃過桌上的酒壇,眼睛一亮:“老鳳凰?這是你新釀的酒?”她隨手拿起個空杯,不等眾人阻攔,倒?jié)M酒就仰頭飲了下去。
酒液入喉的瞬間,李蓮花的笑聲戛然而止,折顏和白真也頓住動作,唯有“蘿卜”還在原地蹦跶,葉子抖得更厲害了。
白淺咂了咂嘴,眼神里滿是困惑:“這酒……甜是甜,怎么后味有點怪,像是摻了未熟的靈果?”
話音還沒落地,她周身突然泛起淡淡的粉光,比笛飛聲方才的白光柔和不少,卻更顯詭異。
眾人還沒反應過來,就見白淺身形驟然縮小,“噗”地化作一根尺許長的胡蘿卜。
橙紅的外皮鮮亮水潤,頭頂還頂著幾片嫩黃的纓子,連方才戴在發(fā)間的珠花,都變成了點綴在纓子上的細碎光點。
“這是……”胡蘿卜頂端的纓子輕輕晃了晃,白淺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茫然,“小蓮花!肯定是你釀的酒,這破酒是把我變成什么了?”
李蓮花捂著嘴憋笑,肩膀卻抖個不停:“這、這我真不知道,靈果明明挑的是最熟的……”
一旁的“大蘿卜”頓時蹦得更歡,翠綠葉子往白淺變的胡蘿卜上湊,像是在比對大小。
白淺變的胡蘿卜首接往旁邊滾了滾,躲開他的騷擾:“笛飛聲!你別過來,倆蘿卜湊一起像什么樣子!”
折顏笑著搖頭,指尖神力掃過兩根“蘿卜”:“都安心,一個時辰后便恢復了。”白真則忍著笑,找了個瓷盤鋪了層軟布,把白淺變的胡蘿卜輕輕放上去:“小妹,先在這兒歇著,免得被團子當成零食叼走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