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3章 意氣風(fēng)發(fā)（第2頁）

“一切始于一位在致遠子公司工作的同學(xué)偶然透露的消息。我意識到，機會可能來了?！彼÷粤四切┓磸?fù)被拒、熬夜改方案的夜晚，只冷靜敘述關(guān)鍵轉(zhuǎn)折，“財務(wù)部門久攻不下，我轉(zhuǎn)從人事部切入，同時通過銀行渠道驗證致遠的資金動向……”

她說到這里，稍有停頓。陳行長的臉在腦海中一閃而過。她很快收斂心神，繼續(xù)平靜地說道：“我們最初判斷是成本問題，但方案提交后石沉大海。后來才明白，真正痛點在于子公司間復(fù)雜的關(guān)聯(lián)交易……于是我們重新整合方案，突出資源協(xié)同與成本控制，再次爭取到了匯報機會?！?/p>

她越講越深入，也越來越坦誠。臺下的人眼神發(fā)亮，仿佛被她帶進一場真實的博弈——有挫敗，有洞察，有堅持，有智慧。

“做銷售，到最后其實拼的是專業(yè)與信任。你得真正站在客戶的角度，幫他解決問題。我們要不斷學(xué)習(xí)、不斷成長，不卑不亢，誠心誠意。做銷售，就是見人、見事、見天地，最終見自己?！?/p>

她講了近兩小時，臺下無人分神。掌聲持續(xù)良久。

下午她又帶著專家組研討致遠方案的落地細節(jié)。一整天，忙得連喝水都是抽空。她像是故意讓自己陷進忙碌，不去想昨天夜里，那場安靜卻徹底的分手。

晚餐時，大家喧鬧舉杯。林金果很少動筷，只是默默喝酒。一杯接一杯。

李俊凱注意到她的異常。他想勸，卻見她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笑意，仿佛只是慶功該有的樣子。于是他什么也沒說，只是陪著她，一杯接一杯地喝。

散場時，林金果腳步有些晃。“有人來接我。”她堅持說。

李俊凱不放心，謊稱同路，執(zhí)意送她到樓下。車停在公寓前，他看著她走進公寓大門，背影在夜色中忽然顯得單薄而脆弱。他在車里靜坐了一會兒，才緩緩駛離。

林金果一步一步走上樓梯，開門，走進一片漆黑的安靜。她踢掉高跟鞋，靠在門板上，緩緩滑坐在地，終于可以，卸下所有堅強。

手機亮了，是李俊凱的短信：“到了嗎？”

她沒有回復(fù)。過了一會兒，又一條進來：“今天你不大對勁，沒事吧？”

林金果閉上眼睛。李俊凱總是這么敏銳——太敏銳了。讓她想起昨晚和陳頌明的分手場面。

手機又震了一下：“需要聊聊的話，我們在?！?/p>

林金果深吸一口氣，撥通了他的電話?！袄钪鞴?，”她說，聲音有些啞，“你說羨慕我，其實沒什么好羨慕的。”

電話那頭沉默片刻。“我知道，”李俊凱輕聲說，“我知道你不容易?！?/p>

這句話讓她猝不及防地哽咽了。半年的奔波，兩個月的鏖戰(zhàn)，昨夜分手的心痛，今日強撐的笑容——所有偽裝在這一刻土崩瓦解。

“金果？”李俊凱的聲音帶著擔(dān)憂，“你真的沒事？”

“沒事，”她深吸一口氣，“我只是……需要一點時間?！?/p>

掛斷電話，林金果獨自坐在黑暗中。明天，她還是要做那個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林經(jīng)理，還是要高調(diào)做事，低調(diào)做人。但今夜，允許自己脆弱一會兒，應(yīng)該也沒關(guān)系吧。

窗外，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，仿佛永遠不會為誰的悲傷而暗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