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有……那個叫戴纓的小娘子也去,屆時孫女兒親自討她的話,若真是那般,婉兒便斷了這一門心思,再不同他家往來,婚嫁一事全聽祖母安排?!?/p>
陸老夫人聽此一說,覺著可行,遂點頭應下了。
周嬤嬤送陸婉兒出了上房,指了兩個下人:“提燈引路,把小娘子送回院子?!?/p>
看著陸婉兒離去的身影,周嬤嬤暗自嗟嘆,阿郎名下只這一女,且不是親生,老夫人前些年還費心力地替阿郎張羅親事,可阿郎一概拒阻。
漸漸地,老夫人也歇了心思,興是年紀上來了,把這沒有血緣的孫女兒看得格外親。
那二房、三房還有偏院的曹氏,一面享受著阿郎重振陸家,給族中增添的尊榮,一面又暗戳戳起旁的心思。
還有那些遠房旁系,一門心思地想把自家孩兒過繼到阿郎名下。
總之,闔族上下也就面上看著光亮,內(nèi)里并非一條心。
……
謝府后院……
丫鬟正替謝山寬衣,戴萬如走了進來,揮手讓丫鬟們退下。
她走到謝山身后,一面替他更衣一面說道:“陸家小娘子要見纓娘,這可如何是好?”
說罷怨了一聲:“那丫頭年紀不大,鬼得很,也不知是不是算計好的。”
謝山慢悠悠說道:“你們戴家出來的?!?/p>
戴萬如也是戴家出來的,聽了這話心里不喜,卻也不能反駁,自謝山當官后,她在他面前總是低一等。
“陸家是何等門戶,陸大人豈是好糊弄的,我先前就同你說過,找個由頭把戴家的親事退了,憑你婦人之見,偏貪那點子嫁妝,還把人接到京都來?!?/p>
“老爺說得好輕巧,這些年府里的艱難您不是不知道,且不說您,就是容兒如今的國子監(jiān)丞,那不也得左右打點,府里府外的,哪一樣不得撐排場,頂著這么個官戶頭銜,進來的少,俱是往外出的。”
戴萬如越說越不是滋味,自她跟了謝山,頭些年寄住在戴家,受了多少嘲笑,下人們面上不說,私底下說長道短,說她哪里是嫁出去的姑娘,分明是招了個贅婿。
后來謝山做了官,以為就此可以揚眉,誰知到了京都,立了門府才體味到,謝家喝的湯比戴家喝的水還清。
除了名頭好聽,還不如她從前在戴家的日子,
謝山見戴萬如兩眼微紅,想她多年來操持家計不易,緩下語氣:“行了,行了,適才容兒來找過我,陸小娘子給他遞了信,初八那日陸家去青山寺,這可是個機會?!?/p>
戴萬如拭著面上的淚,有些擔憂:“話雖如此,可陸小娘子指名要見纓娘,這一碰面可不就完了?!?/p>
謝山走到床榻邊坐下:“纓娘那邊容兒自會處理,不用你去操這個心。”
戴萬如還想再問,謝山已躺下,拉起被子閉眼睡去。
次日,天未亮時,落起微雨,濕了小院的石板。
院墻下的花草,還有架上攀著的蔓藤用枝葉接著雨,簌簌回應著。
濕潤的晨風從半掩的窗隙吹進屋里,屋中光線黯淡,床榻的紗帳隨風輕輕鼓動。
隱隱可觀得帳下側(cè)臥的身形,曲度有致,柔和下去的腰肢隨著綿長的呼吸像是弄風細柳。
一雙修長的腿微蜷,舒適自在的夾著薄衾,寬大的褲管卷到膝彎,露出玲瓏白膩的小腿肚兒和纖細的腳踝。
朦朧中,戴纓感覺有些涼,平過身,把一雙腳縮進被中,再輾轉(zhuǎn)過身,面朝外,睜開惺忪睡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