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纓似乎猜到她要說什么,應是讓自己在陸銘川和她之間做牽頭,全她心愿。
這也好辦,陸銘川本就是蘇小小的雅客,她不過在中間遞個話或是信物,這沒什么。
“蘇行首但講無妨,只要纓娘能辦到,絕不推辭。”
蘇小小點了點頭,說道:“戴娘子如今暫住陸府?”
“是?!?/p>
“好,那么奴便拜托戴娘子,中秋那日替奴邀一人,只要他來,坐于臺前賞舞,看奴一眼,奴便于后臺換上這月光紗,如何?”
“何人?”
“我大衍朝的樞密使,陸大人,陸銘章?!碧K小小字句清晰。
戴纓聽得分明,心跳有一瞬的失衡,下意識復問:“陸家大爺?”
“不錯,就是他,你若能請動他,小小便什么都依戴娘子的?!?/p>
“蘇行首也太看得起我了,這個要求纓娘只怕難以達成,陸相是什么人,我不過客居于陸府,有什么能耐請動他?!?/p>
戴纓自己都沒發(fā)現,她說話的語調有了轉變,不再如剛才那樣從容自如,變得干巴甚至帶上一點敵視的意味。
蘇小小并未注意到這一點,繼續(xù)說道:“沒戴娘子想得那樣難,奴只希圖陸相到現場,觀奴跳一支舞,哪怕只看一眼也好。”
麗春院是一座多面樓閣,臨街而立,她的閨房在二樓,推開窗,便能看到對面一座叫福興樓的小酒肆。
那間酒肆由兩間拐角處的鋪面打通而成。
二樓平臺處,一人默坐,要一壺清酒,一坐便是半日,哪怕雨天,他也不避,頭頂雖有遮擋,可風起時,雨仍會飄落向他,浸濕衣角。
先時,蘇小小只覺得有趣,看久了又覺得這人不同。
不知從何時起,每每從榻間醒來,便會先推開窗,往那個方向看去。
他不是每日都在,她便記下了他去的日子。
午后,她梳妝畢,倚于窗欄,默默望向對面二樓的男子,不敢打攪,她不確定他是否注意到她。
也許無意的一瞥,他注意到了,只是在她看向他時,他挪開了眼,蘇小小這樣告訴自己。
她覺得他是個有故事的人,一定藏有許多的心事,因為她從未見過他笑,大多時候神情比較嚴肅。
后來,得知了他的身份,她的窺望成了小心翼翼的竊喜……
但她也有自知,并不奢望什么,可總有那么一點點的乞盼,想讓他也知道她。
讓他知道有她這么個人一直在默然地看他,也許在他知曉后,微妙的情愫悄然滋生,她同這位大人從此有了牽系……
戴纓從麗春院出來,乘上馬車,往陸府行去。
車里,一直想著蘇小小的話,她想見的人不是陸銘川,竟是陸銘章。
若是陸家三爺,她還請得動,可這位陸家大爺,她如何請得了。
才解決面料一事,又遇上另一茬,不過好在離中秋還有些時日,她得先探探這位爺的態(tài)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