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纓又道,“一個白役倒沒什么,只是妾身聽說……瑞錦軒的東家是巡事所主事的親戚,有這樣一層關系,妾身哪里能得罪呢?!?/p>
戴纓仿佛沒察覺到楊氏面上細微的變化,自顧自說道:“看我,說這些做什么,都是些扯皮的亂事,夫人還是看看這些狐裘斗篷,妾身不賺夫人的,只收個本錢?!?/p>
楊氏斂住心神,再次將目光放到一旁的斗篷上,只是這會兒的心境同剛才全不一樣。
“夫人若是喜歡,就這個數(shù)罷?!贝骼t豎起食指。
這纖纖的一根指,不是十兩,而是一百兩,一百兩是什么概念,一名低階官員的月俸是十貫,而普通匠人的日收才一百來文。
也就是說,一件名貴裘衣可抵中產家庭數(shù)年開銷。
楊氏是懂行的,心里五味雜陳,這份難言不僅僅因為皮草高昂的價格,還有另一層原因。
戴纓似是看出楊氏的局促,轉而微笑道:“夫人要不看看這件,這件料子雖薄了些,也是好貨,這件夫人若要,妾身仍按最低價給。”
楊氏看向另一件深灰的銀鼠披肩,雖說毛質不錯,比適才那件狐裘次了許多。
“這件價格幾許?”
“這件只需八十兩。”戴纓語調輕松,“夫人皮膚白,人也貴氣,這件顏色更合適,樣式也……”
不待戴纓說完,楊氏起身,笑得有些勉強:“突然想起家中有事,急著回去料理?!?/p>
“夫人下次再來,妾身拿更好的貨請夫人上眼?!贝骼t說道。
楊氏臉上的笑快保持不住,應了幾聲好,帶著丫鬟匆匆離開了。
待人走后,歸雁朝樓下的棚架看了一眼:“這回又搭進去不少。”
“娘子我?guī)讜r做過賠本買賣,薄利多銷而已?!?/p>
歸雁一想,這倒是,轉而又問:“怎么不干脆把這皮草送她,豈不更直接?!?/p>
戴纓走到窗邊,推開窗,往下望著楊氏離開的身影。
“直接送她,未免太索然無味,讓她帶著不忿的遺憾走……更見妙處……”
歸雁不明:“怎見得更好?”
戴纓笑了笑,問了一句不相關的話:“適才你嗅到什么味沒有?”
歸雁搖了搖頭:“什么味?”
“酸……化不開的酸意……”
……
楊氏出了一趟街,什么也沒買,冷著臉走進自家宅院,到了傍晚時分,一個四人抬的轎子落于闊大的巷口前。
轎簾打起,從里下來一個四十多歲留須的男子,男子走進白日楊氏進出的那扇院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