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銘章不再言語,進了屋室。
屋里亮起昏黃的光,在這深秋的夜里,燭火的顏色該是暖的,可長安從外看著,卻覺得窗紗上蕭蕭的光影,是孤寂,是微寒,是不能言說的苦悶。
有些事別人不清楚,但他清楚,家主其實很難,他所處的位置,注定不能像三爺那樣肆意。
……
在戴纓回謝家的當(dāng)夜,歸雁從院外走來。
“府外有個小廝,婢子從前見過,是陸三爺?shù)挠H隨,請見娘子一面?!?/p>
“不了,你去回了罷?!贝骼t說道。
歸雁應(yīng)諾而去。
城東的鋪子馬上就要開張,戴纓很是忙碌,不常在謝家,基于這一點,戴萬如就算看不過,也不能說什么。
一來,她自己就是商女出身,行商的門戶,不可能不拋頭露面。
二來,縱使她反對也是無用,戴纓是在戴萬昌應(yīng)允的前提下開得鋪面。
對于戴纓來說,過程雖然曲折,起碼在京都開店鋪這一想法實現(xiàn)了。
因為她手里握著戴家的生意,戴萬如對她的態(tài)度就不能隨意,戴萬如還是會顧忌戴萬昌這個兄長。
就這么過了一個月,在這一個月期間,陸銘川到綢緞莊找過她幾回,她避而不見。
這日,城東的綢緞莊開張了,同時,她收到了一封書信。
是陸銘川寫給她的,信中寫著他要外出公外,也許待明年開春才能回京,等他回京,他二人的事情……他會再想辦法,讓她再等等,再等等……
戴纓在看過這封信后,沒什么特別的感覺,也沒有給陸銘川回信。
將近年關(guān),兩個綢緞莊的生意不錯,她讓秦家兄弟備了禮,差人送往店中的貴客,還有像楊氏那樣,官階不高卻手握實權(quán),經(jīng)常同他們打交道的官眷。
陳左夫婦感激她給予的幫助,年關(guān)前邀她到家中做客。
鳶娘的病看起來好了些,不過只是看起來,戴纓感覺到她的生氣在衰減,對這世間的流連源自對自家男人的不舍。
她眼中的光亮不多了,將要熄滅,像是挺不過這個冬季。
“小娘子可有喜歡之人?”
鳶娘倚著窗榻上的小幾,手上捂著暖爐,身上披了一件戴纓送的灰貂皮毛大氅。
怕鳶娘不愿接受錢財,隔三岔五她會遣人送些米、油、衣物等實用物什。
戴纓聽說后,微笑道:“喜歡二字太縹緲了……”接著語調(diào)帶了點俏皮,“我還是更喜歡摸得著的東西,比如錢?!?/p>
說罷,兩人咯咯笑出聲。
笑聲漸止,鳶娘慢慢說道:“阿纓,你不是嗜財之人,只是想從中獲得一份踏實,只因內(nèi)心無從獲得安定,便從這些黃白之物上找些許慰藉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