榻邊圍了幾名婦人,正低聲說著安慰的話。
榻上的鳶娘半閉著眼,眼睫無意識地顫著,一雙手緊緊揪著身上的衾被,嘴角淌著血痕,榻邊的地上,落了一攤血。
幾名婦人見屋里來了一個穿著富貴的年輕女子,主動讓出地方。
“鳶娘?!贝骼t坐于榻沿,緊緊地握住她的手,試著叫她,那雙手沒有一絲熱氣,冰冷的,如同這屋里的空氣。
戴纓從歸雁手里接過暖爐,將鳶娘的雙手覆上去,又把自己的斗篷解開,圍在她的身上。
鳶娘慢慢睜開眼,在看清戴纓后,上下唇切顫著,兩行淚流下:“阿纓,陳左被抓走了,他被抓了,他們打他……”
僅有的一點熱淚潤著這副枯槁身,剛說沒兩句,又是一口血噗出。
戴纓趕緊拿帕子替她拭嘴邊的血跡,壓下心頭翻涌的恨,安慰道:“鳶娘,你放心,我會把陳左救出來,我可以想辦法把他救出來,我有辦法……”
鳶娘顫著聲問:“有辦法?”
“有,我有辦法?!?/p>
鳶娘咬著血唇:“阿纓,要快,他們會讓他死在里面……”
“好。”
鳶娘死死握住戴纓的手,不再說一句話。
“你不要有事,不然他出來了,怎么辦?”戴纓哽著喉,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(wěn)。
鳶娘眼中的眸光像是快要熄滅的火星,聽到陳左,又閃了幾下。
“好,好,我等他出來?!?/p>
屋里的幾個婦人看不下去,躲到外面抹眼淚。
鳶娘身子很輕很輕,稍稍壯實點的婦人就能毫不費(fèi)力地抱動她,戴纓將她安置在福興樓,有專人伺候,另找了大夫給她看診。
福興樓掌柜先時不敢接待,有些為難,聽說是暫住,方應(yīng)允。
一切安排妥當(dāng)后,戴纓走出客棧,顫顫呼出一口白霧,抬頭看了一眼天。
沒人能看清,這雙映著天光的眼中浮動著怎樣復(fù)雜的情緒。
“娘子,接下來怎么辦……”歸雁擔(dān)憂道。
戴纓輕輕地咳了一聲,幽嘆道:“又要下雨了……”
說著,解下身上狐裘斗篷,隨手丟下,往一個方向行去。
“娘子,你去哪里?”歸雁想要跟上。
戴纓腳步未停,幽幽一聲散在冷冽的空氣里。
“莫要跟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