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纓沒有隨著他的話說,而是轉(zhuǎn)過話頭,問道:“若我最后不得不去王家,大人真打算見死不救?”
陸銘章很快給出了回答:“你不會讓自己走到那一步?!?/p>
戴纓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,有些無力:“所以,大人量準(zhǔn)了我會找你?!?/p>
不必陸銘章回答,這便是答案。
“天色已晚,別再多想,好好歇息。”陸銘章撩衣起身,正待離開。
戴纓看著他的側(cè)影,負(fù)氣的話終是壓持不住,譏諷的話脫口而出:“春宵一刻值千金,大人費盡心機(jī)得到了人,不留下來么?”
陸銘章身形一頓,回過頭看向她,似笑非笑道:“這話倒讓我糊涂了,究竟是我費盡心機(jī),還是有人……投懷送抱?”
接著,不給戴纓回話的機(jī)會,又道,“既然是自薦枕席,便如同添頭贈品,何來千金?”
說罷,看著戴纓的雙眼又問:“還有什么要說的?”
戴纓傻怔著,搖了搖頭。
“沒有要說的,就早點歇下?!?/p>
戴纓“哦”的應(yīng)過一聲,陸銘章帶上門離開。
……
彼邊,一條狹窄的巷弄內(nèi),因才下過一場雨,巷內(nèi)潮氣很大,墻面和地面在昏黑的夜里泛著水光。
這里住了幾戶人家,皆已熄燈睡下,唯有一家的窗戶還亮著。
聽得一聲“吱呀”,門扇開啟,一個婦人探出半邊身,把懷里兜的面盆向外潑灑,水潑落地面,生出白色的煙氣。
婦人回過身,進(jìn)到屋里,又“吱呀”一聲閉上了房門。
屋中的方桌邊坐了一個面目粗野的漢子,漢子方正臉,烏紫唇,正在喝酒,桌上擺了幾碟子下酒菜,婦人走到他身側(cè)坐下。
透過屋里微弱的燭光,觀得那婦人矮個頭,體態(tài)豐腴,團(tuán)圓臉,本該是親和面相,卻生了一雙過于分明的三角眼,反襯得不和洽。
這婦人正是從前在華四錦做繡娘的胖婦人,本打算偷拿金線,嫁禍給徐三娘,結(jié)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,被趕出了綢緞莊。
“今兒你帶回的那件皮毛當(dāng)真是好?!迸謰D人樂得眼睛沒了縫,然后給男人倒酒。
男人執(zhí)杯喝盡,又拈了一筷子菜放到口中,面上泛著紅光,一臉得意。
“先前若不是因為你這婆娘,我那巡事所的事務(wù)也不能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