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?。?!”
張承運的腦子里,仿佛有驚雷炸響,一片空白!
他跟在周泰身邊多年,何曾見過大人如此禮遇一個后輩?
別說是一個剛剛考過府試的童生,便是那些江南道的封疆大吏,朝中的三品大員前來拜會,知府大人也從未有過主動脫下官服,請人入座的舉動!
官服,便是身份,是規(guī)矩,是朝廷的體面!
脫下官服,意味著此刻的周泰,并非以杭州知府的身份,而是以一個純粹的讀書人,一個長輩的身份,來與陸明淵平等對話!
這是何等驚世駭俗的禮遇?
這個叫陸明淵的少年,他……他究竟是何方神圣?
張承運感覺自己的世界觀,在這一刻,被徹底顛覆了。
周泰卻沒有理會自己下屬那快要掉下來的下巴,他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陸明淵。
見少年雖然眼中也閃過一絲訝異,但很快便恢復(fù)了平靜,坦然入座,那份寵辱不驚的氣度,讓他心中的贊賞又多了幾分。
“今日請你來,有兩件事?!?/p>
周泰抿了一口茶,開門見山地說道。
陸明淵微微欠身:“大人請講,學(xué)生洗耳恭聽。”
“,老夫與其余三位閱卷官,皆評為甲上,無一人有異議。你的這個案首,是實至名歸,非是本官有任何偏袒通融。”
“于公,你是杭州府兩百年來,第一個非杭州府學(xué)出身的案首。”
“這說明我杭州府治下,文風(fēng)鼎盛,人才輩出,并非一潭死水,這是天大的好事,本官身為杭州知府,理當(dāng)為你賀!”
“于私,老夫也是個讀書人,平生最喜見的,便是如你這般的少年英才。見獵心喜,也當(dāng)賀!”
這番話,說的是推心置腹,誠意十足。
陸明淵放下茶杯,起身再次拱手,神色鄭重。
“學(xué)生惶恐,愧不敢當(dāng)。能有今日些許成績,皆賴村中趙先生啟蒙,府學(xué)諸位教習(xí)指點,不敢貪天之功?!?/p>
他不驕不躁,不卑不亢,將功勞歸于師長,這份心性,更是難得。
“好,好一個不貪天之功!”
周泰撫掌大笑,臉上的欣賞之色愈發(fā)濃郁。
“小小年紀(jì),便有如此胸襟氣度,難怪能寫出那等格局的策論!”
他示意陸明淵坐下,神情也變得嚴(yán)肅了幾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