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淵,你當(dāng)知,為師從不妄言。你這番成就,與為師的教導(dǎo),或許有些干系,但絕非主因!”
他走到陸明淵面前,目光灼灼地盯著他,一字一句道。
“我大乾立國數(shù)百年,鐘鳴鼎食之家,書香門立意之考究,更是人所共知!”
“你能在數(shù)千名飽學(xué)之士中,拔得頭籌,奪下魁首,這憑借的,早已不是什么勤奮與教導(dǎo)……”
林瀚文深吸一口氣,鄭重地吐出兩個字:“是天賦!”
“這份天賦,早已超出了我林瀚文所能教導(dǎo)的范疇。為師能做的,不過是為你這塊絕世璞玉,稍稍撣去些許塵土罷了?!?/p>
說完這番話,他看著陸明淵,眼神中充滿了期許與感嘆。
“從今往后,你陸明淵的名字,注定要名動大乾?!?/p>
“京城里,朝堂上,天下間的讀書人,都會知道,我大乾出了一位十歲的解元?!?/p>
“你將成為一座豐碑,一座繞不過去的高山!”
“從此史書工筆,會為你留下一席之地?!?/p>
“未來的百年,千年,天下所有參加科舉的考生,都將會以你陸明淵為目標(biāo),為榜樣,為他們一生追逐的星辰!”
林瀚文的這番話,如洪鐘大呂,終于在陸明淵那古井無波的心湖中,激起了真正的波瀾。
他這才有些后知后覺地意識到,自己這一番無心之舉,究竟在這片天下,掀起了怎樣一場風(fēng)暴。
名動大乾?史書留名?
成為所有考生的目標(biāo)?
這些詞匯,聽起來是何等的榮耀,何等的輝煌。
可不知為何,落在他耳中,卻化作了一副副沉重而華美的枷鎖。
他想起江陵縣的那個小院,想起弟弟陸明澤奶聲奶氣地喊著“哥哥以后養(yǎng)我”。
想起父親陸從文絮絮叨叨的家常,想起母親王氏在燈下為他縫補(bǔ)衣衫的溫柔側(cè)臉
他想要的,不過是讓家人過上好日子,讓自己的親朋好友,都能在這世上活得安穩(wěn)一些,體面一些。
閑暇時,能與林遠(yuǎn)峰那樣的朋友勾肩搭背,聊聊話本,數(shù)數(shù)銀子,快意逍遙。
至于成為什么豐碑,什么高山,他從未想過。
隱藏鋒芒,韜光養(yǎng)晦,似乎是聰明的選擇。
可陸明淵的骨子里,卻偏生沒有這般基因。
他信奉的是,力量,就該握在自己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