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時間,各種贊譽之詞如潮水般涌來。
這些平日里在各自地盤上說一不二的大人物,此刻對著一個十歲的孩子,極盡攀附之情。
陸明淵站在林瀚文身側,面對著這群幾乎可以決定一地百姓生死的官員們,神色沒有絲毫的慌亂。
他既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而顯得畏縮,也沒有因為對方的吹捧而流露出半分得意。
他只是安靜地站著,對每一位上前來搭話的官員,都恭恭敬敬地行一個晚輩禮,然后客氣地回應幾句。
他的言語不多,卻字字清晰,條理分明。
不卑不亢,溫潤如玉,卻又隱隱透著一股疏離的鋒銳。
這孩子,像極了年輕時的林部堂!
這場特殊的接見,足足持續(xù)了七天。
七天里,陸明淵就像一塊海綿,瘋狂地吸收著周圍的一切。
書本上的“為官之道”、“人情世故”,在這一刻,都化作了最生動、最深刻的現(xiàn)實,烙印在他的腦海中。
七天之后,總督府終于恢復了往日的寧靜。
林瀚文帶著一絲疲憊,卻也帶著一絲滿意,宣布休沐三日。
這三天,師徒二人徹底放松了下來。
他們沒有再談論任何關于經(jīng)義與政務的話題。
兩人一起在總督府的花園里賞雪,在暖閣中對弈,甚至還饒有興致地親手寫了春聯(lián),貼在了書房的門上。
除夕之夜,偌大的總督府沒有舉辦任何宴席,只有寥寥幾人。
圍著一張圓桌,吃了一頓簡單卻溫馨的年夜飯。
那一晚,陸明淵第一次看到自己這位權傾江南的恩師,露出了真正放松的笑容,甚至還小酌了幾杯。
林瀚文眼中帶著幾分醉意,跟他講起了自己年輕時在京城求學的趣事。
那樣的林瀚文,不再是封疆大吏,更像是一位慈祥的長輩。
溫馨的年節(jié)過后,氣氛重新變得鄭重起來。
林瀚文將陸明淵叫到書房。
“明淵,會試在即,你該準備啟程了?!?/p>
林瀚文看著他,神色嚴肅。
“你如今已是舉人,身負功名,有朝廷頒發(fā)的身份玉引,入京無需提前報備,一路之上,驛站官道皆可暢行無阻?!?/p>
他頓了頓,從書案的暗格中,取出了幾樣東西。
“此去京城,路途遙遠,人心叵測,為師為你做了些安排?!?/p>
他先是遞過一封火漆封好的信。
“到了京城,你可去尋一人,他叫趙浩然,乃是為師的同科好友,現(xiàn)任大理寺卿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