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陛下,護衛(wèi)王二,已經(jīng)招了?!?/p>
趙浩然起身,將王二的供詞,以及那樁三年前的舊案,一五一十地稟報清楚。
當他說到裴少文買通官吏、陷害良民,并將行賄賬本藏于書房暗格之時,他刻意加重了語氣,并抬眼觀察著皇帝的反應。
然而,嘉靖帝的臉上,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情。
他對裴少文強搶民女、縱奴行兇的細節(jié)似乎毫無興趣。
直到趙浩然說完,他才緩緩地從棋盤上拿起一枚白子,輕輕敲擊著桌面。
“嗒”“嗒”的聲音,在寂靜的御書房里顯得格外清晰。
“賬本……”
嘉靖帝終于開口,聲音里帶著一絲玩味。
“一本小小的賬本,能牽扯出誰?一個京兆府的司功?還是吏部某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主事?”
趙浩然心中一凜,瞬間明白了皇帝的意思。
“裴寬在吏部多年,門生故吏不少,盤根錯節(jié)。這本賬本若是深挖下去,恐怕……”
嘉靖帝忽然笑了,他轉(zhuǎn)過頭,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終于落在了趙浩然的身上,目光深邃如海。
“恐怕什么?恐怕會讓我大乾的官場,來一場大地震?”
趙浩然額頭滲出冷汗,躬身道:“臣,不敢?!?/p>
“你是不敢,還是不想?”
嘉靖帝將那枚白子放回棋盒,淡淡道。
“裴少文,是個該死的蠢貨。裴寬,是個教子無方的廢物?!?/p>
“這件事,到裴寬為止?!?/p>
皇帝的聲音,如同一道最終的判決,不容置疑。
“朕要讓某些人知道,手不要伸得太長,尾巴不要翹得太高?!?/p>
“至于那本賬本?!?/p>
嘉靖帝頓了頓,“就讓它爛在暗格里吧。有些東西,不見光,比見了光,更有用?!?/p>
趙浩然深深吸了一口氣,胸中那股翻江倒海的激動與憤懣,最終都化作了對皇權(quán)深不見底的敬畏。
他明白了,從頭到尾,這都是一場敲打!
陸明淵是引子,民怨是風,而他趙浩然,不過是皇帝手中一顆精準落下的棋子。
“臣,遵旨?!?/p>
他再次跪下,這一次,是心悅誠服。
“去吧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