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瀚文擺了擺手,自己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,沉默了片刻,才緩緩開口。
“接下來的浙江之旅,是你入仕之后,最重要的一步,也是最兇險的一步。萬事,都要小心?!?/p>
陸明淵認(rèn)真地聽著,他知道,這才是今天這場召見真正的“下半場”。
在西苑,是君與臣的對話;在這里,才是師與徒的交心。
林瀚文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。
“‘漕海一體’,皇上已經(jīng)金口玉言,定為國策。”
“你此去浙江,便是欽差,代表的是皇上。”
“但你要記住,皇上在京城是天,出了京城,到了地方,能有幾分效力,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?!?/p>
“一旦此策成功,我大乾國庫每年至少能多出八百萬兩白銀的進項?!?/p>
“更重要的是,朝廷將通過市舶司,將整個浙江乃至東南沿海的經(jīng)濟命脈,牢牢抓在手里?!?/p>
林瀚文的聲音壓得很低,卻字字如雷。
“這意味著什么,你懂嗎?”
陸明淵點頭,沉聲道。
“這意味著,嚴(yán)黨對于浙江的掌控,將會被釜底抽薪?!?/p>
“沒錯!”
林瀚文眼中閃過一抹精光。
“浙江的鹽稅、商稅、海貿(mào)之利,泰半都流入了嚴(yán)黨及其黨羽的私囊?!?/p>
“他們盤踞浙江數(shù)十年,官商勾結(jié),關(guān)系網(wǎng)錯綜復(fù)雜,早已是鐵板一塊?!?/p>
“你這道國策,就是要從他們身上割肉,要斷他們的財路!他們豈會善罷甘休?”
“所以,他們一定會拼了命地阻攔你!”
“明槍暗箭,無所不用其極!”
林瀚文的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嚴(yán)肅。
“你要有心理準(zhǔn)備,這項國策,想要真正見到成效,非一日之功?!?/p>
“我與皇上私下計議過,想要推行漕海一體,至少需要三年!”
“三年?”
陸明淵心中一凜。
“不錯,至少三年?!?/p>
林瀚文嘆了口氣。
“你此去,切記不可操之過急?!?/p>
“浙江那個爛攤子,積弊已深,不是一劑猛藥就能治好的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