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從文與王氏夫婦二人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他們看著趙夫子懷中那個尚在懵懂,嘴角還沾著一粒米飯的小兒子,又看了看夫子那張無比鄭重的臉,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。
收徒,而且是關(guān)門弟子!
這意味著什么,他們再清楚不過。
這是要將陸明澤視若己出,將畢生所學(xué)盡數(shù)傳授!
陸明淵已是趙夫子最得意的門生,如今,竟連三歲的明澤也要被收入門下?
陸家何德何能,能得夫子如此青眼!
王氏激動得眼眶泛紅,嘴唇翕動了幾下,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。
還是陸從文先反應(yīng)過來,他猛地站起身,因?yàn)樘^激動,險些碰翻了身前的酒杯。
“夫子……夫子此言當(dāng)真?”
他聲音顫抖,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沙啞。
趙夫子哈哈大笑,聲如洪鐘,將懷中的陸明澤輕輕顛了顛,笑道。
“君子一言,快馬一鞭!老夫這輩子,還沒說過戲言!”
他看著陸從文夫婦,再次鄭重道。
“這孩子,是一塊未經(jīng)雕琢的璞玉,其光華內(nèi)蘊(yùn),遠(yuǎn)勝常人?!?/p>
“老夫見獵心喜,實(shí)不忍其蒙塵。你們?nèi)粜诺眠^老夫,便將他交給我?!?/p>
“我不敢保證他日后定能封侯拜相,但至少,我能為他鋪好一條通往學(xué)問殿堂的康莊大道!”
“三甲進(jìn)士,必定有他一席之地!”
話已至此,再無猶豫。
陸從文與王氏對視一眼,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狂喜與感激。
二人齊齊起身,對著趙夫子,便要行跪拜大禮。
“使不得,使不得!”
趙夫子連忙抱著孩子側(cè)身避開,“你們這是要折煞老夫了!快起來!”
一頓晚飯,因這樁意外之喜,吃得是賓主盡歡,其樂融融。
三人都不知道,日后的一門雙狀元,竟然是因?yàn)橐活D尋常不過家宴!
若是讓他人知道了,只怕是要驚掉下巴!
飯后,王氏手腳麻利地收拾了碗筷,陸從文則陪著趙夫子在院中閑談。
陸明淵將弟弟哄睡之后,便回到了自己那間簡陋的書房,點(diǎn)亮了油燈,繼續(xù)溫習(xí)功課。
夜色漸深,一輪明月掛在梢頭,清輝如水,灑滿小院。
趙夫子與陸從文告辭,卻并未直接離去,而是踱步來到了陸明淵的書房外。
窗紙上,映出一個少年挺拔的剪影,正伏案疾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