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瀚文的興趣被提了起來,“你這小身板,能拉開五石弓?”
“只是勉力拉開七八分,遠未到圓滿。”
陸明淵謙虛道。
“那也很了不得了!”
林瀚文贊道。
“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,三石弓都拉得齜牙咧嘴??磥砟氵@幾年在鄉(xiāng)下,筋骨打熬得不錯?!?/p>
說到這里,陸明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。
“只是……到了樂房,學生便……”
他將李清源夫子如何循循善誘,自己如何冥頑不靈,最終被斷言為“天生音癡”的經(jīng)過,原原本本地復(fù)述了一遍。
“噗……哈哈哈哈!”
林瀚文聽完,先是一愣,隨即再也忍不住,拊掌大笑起來,笑聲驅(qū)散了書房內(nèi)多時的沉悶。
“天生音癡!好一個天生音癡!清源先生乃是江南有名的雅士,平生最重風雅,今日怕是被你氣得不輕!”
他笑得前仰后合,指著陸明淵道。
“罷了,罷了!如此也好,省得你日后學那些文人騷客,附庸風雅,不務(wù)正業(yè)。”
“樂藝不通,便專攻射御,將來做個文能安邦,武能定國的奇才,豈不比做個撫琴弄簫的酸腐文人要強得多?”
笑聲漸歇,書房內(nèi)的氣氛也輕松了不少。
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家常瑣事,林瀚文臉上的笑意卻漸漸斂去,神色重新變得陰沉如水。
他沉默了片刻,幽幽地嘆了口氣。
“文江府的堤壩,塌了?!?/p>
他緩緩開口,聲音低沉而壓抑。
“去年朝廷撥銀二十萬兩,由布政使司督造,驗收,號稱可保五十年無虞。結(jié)果……一場暴雨,就讓它成了一堆爛泥?!?/p>
“沿岸數(shù)個縣鎮(zhèn),盡成澤國,數(shù)十萬百姓流離失所。”
“我昨日收到消息,一整天都在調(diào)撥糧草,安排人手,處置賑災(zāi)事宜,今日才算勉強騰出手來。”
他說著,目光如炬,死死地盯住了陸明淵。
那目光,不再是師長對弟子的考校,而是一位封疆大吏,在審視自己的幕僚。
“明淵,你來告訴我?!?/p>
林瀚文一字一頓地問道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。
“這堤壩,為何會塌?這災(zāi),又該如何去賑?這善后之事,又該從何處著手?”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