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為商音,肅殺,有金石之聲?!?/p>
李夫子一一演示,講解得極為細(xì)致,神情陶醉,仿佛在展示世間最美妙的藝術(shù)。
陸明淵聽得很認(rèn)真,表情也很專注。
然而,在他的耳朵里,那所謂的宮音、商音,除了音高略有不同外,根本聽不出任何“厚重”與“肅殺”的區(qū)別。
在他聽來,那就像是兩塊生鐵在互相敲擊,只是用力大小不同罷了。
一炷香后,李夫子演示完畢,含笑看著陸明淵:“明淵,你可聽出其中分別了?”
陸明淵沉默了片刻,還是誠實地?fù)u了搖頭:“回夫子,學(xué)生愚鈍,未能聽出?!?/p>
李夫子臉上的笑容一僵,但很快又恢復(fù)如常,溫和地說道。
“無妨,初學(xué)之人,難免遲鈍。我再為你彈奏一曲,你仔細(xì)分辨?!?/p>
說罷,他十指翻飛,一曲《高山流水》便從他指尖流淌而出,時而激昂,時而婉轉(zhuǎn),意境高遠(yuǎn)。
一曲終了,滿室寂靜。
李夫子看著陸明淵,眼中帶著一絲考校的意味:“如何?”
陸明淵依舊是那副平靜的表情,思索了半晌,認(rèn)真地回答道。
“夫子技藝高超,只是……學(xué)生還是聽不出那些音符連在一起,與單獨彈奏,有何本質(zhì)的不同?!?/p>
李夫子的臉色,開始有些發(fā)白了。
他深吸一口氣,像是要做最后的掙扎,他走到一排編鐘前,拿起小槌,分別敲響了兩個音色相近的編鐘。
“鐺!”
“當(dāng)!”
他死死地盯著陸明淵,聲音都有些顫抖了:“這兩個聲音,你……你真的聽不出區(qū)別?”
陸明淵側(cè)耳傾聽了許久,最終,還是帶著一絲歉意,肯定地點了點頭:“學(xué)生確定,聽不出區(qū)別?!?/p>
“噗——”
李夫子如遭雷擊,踉蹌著后退了兩步,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,面如死灰。
良久,他才用一種近乎夢囈般的聲音,喃喃說道。
“天……天生的……音癡……”
他抬起頭,看著眼前這個在讀書和射藝上都展現(xiàn)出妖孽般天賦的少年,無比艱難地吐出了一句話:
“陸明淵,樂藝這一行,與你……此生無緣了?;厝グ?,莫要在此,白費力氣了!”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