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守住大門,另外四人則分散開來,對堂屋、廂房、廚房乃至柴房,都進行了快速而細致的檢查。
他們并非粗暴地翻箱倒柜,而是目光如炬,指尖輕點,每一個角落,每一個縫隙,都不曾放過。
整個過程,除了輕微的腳步聲,竟沒有發(fā)出一絲多余的聲響。
陸從文和王氏緊張得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,只能緊緊地攥著彼此的手。
唯有陸明淵,自始至終,神色平靜地站在那里。
他知道,這是必要的程序。
片刻之后,檢查完畢的錦衣衛(wèi)重新在院中集結,為首那人對著門外,再次恭敬地一頷首。
隨后,他們如潮水般向兩側退開,讓出了一條通道。
一道身影,沐浴著門外透進來的微光,緩緩地,踏入了這座簡陋的農家小院。
來人約莫四十出頭的年紀,身著一襲寶藍色的常服,面容清癯,頜下留著三縷打理得一絲不茍的短須。
他的相貌與林瀚遠有幾分相似,但氣質卻截然不同。
如果說林瀚遠是溫潤如玉的富家翁,那么此人,便是一柄藏于鞘中的絕世名劍。
即便沒有出鞘,那股久居上位、執(zhí)掌權柄的威嚴與氣度,也足以讓任何人不敢直視。
他的目光并不凌厲,甚至可以說得上溫和,但當這道目光掃過來時,卻仿佛能洞穿人心,看透你所有的偽裝與秘密。
他,便是江蘇巡撫,林瀚文。
林瀚文的腳步停在了院中,目光越過緊張到幾乎石化的陸從文夫婦,也越過躬身行禮的趙夫子。
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,落在了那個站在燈火下,身姿挺拔如竹,眼神清澈如水的十歲少年身上。
四目相對。
整個世界,仿佛在這一刻,徹底安靜了下來。
林瀚文看著眼前這個身形尚顯單薄,眼神卻亮得驚人的少年,越看越是喜愛。
他從袖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布袋,放在了桌上,發(fā)出“當”的一聲悶響。
“明淵,你既入我門下,為師也不能沒有表示?!?/p>
林瀚文將布袋推到陸明淵面前。
“這里是五十兩紋銀。你明年開春便要去林家府學,平日里筆墨紙硯,人情往來,處處都要用錢?!?/p>
“這些你且收下,安心讀書,莫要為這些俗物分心?!?/p>
五十兩銀子!
陸明淵的瞳孔微微一縮。
他下意識地便要推辭,這拜師本就是他占了天大的便宜,如何還能再收先生的錢財?
“先生,這萬萬不可……”
他話未說完,便被一旁的趙夫子用眼神制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