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有半句虛言,我便讓你在這大牢里自生自滅!”
裴少文打了個寒顫,掙扎著爬起來,跪坐在裴寬面前,不敢再有絲毫隱瞞。
當(dāng)然,在他自己看來,是沒有任何隱瞞。
“爹,是那老東西自己要賣孫女的!”
裴少文的聲音里帶著委屈和憤恨。
“前幾日我在西市閑逛,那老頭看我衣著華貴,便主動湊上來,說他家里窮得揭不開鍋了,有個孫女,愿意賣給我為婢為妾,只要給錢就行?!?/p>
“兒子我看那姑娘……也還算齊整,便動了心思?!?/p>
“誰知那老東西貪得無厭,獅子大開口,我便沒理他?!?/p>
“誰想到,今日他又托人傳話,說是想通了,讓我去領(lǐng)人。”
“我?guī)巳チ?,契約都按了手印,那老東西卻突然反悔,抱著我的腿不讓走,還大喊大叫,引來了人。”
“我一時心煩,就……就推了他一把,誰知道他就這么不經(jīng)推,直接……直接就死了……”
他一邊說,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裴寬的神色。
他將自己看上阿青美色,強(qiáng)行納妾不成,轉(zhuǎn)而用計強(qiáng)搶的事實(shí),扭曲成了一場價錢沒談攏的買賣糾紛。
裴寬靜靜地聽著,面無表情。
他混跡官場半生,什么樣的人沒見過,什么樣的謊言沒聽過。
自己兒子那點(diǎn)花花腸子,他豈會看不穿?
一眼就看中了阿青,非要納她為妾。
這才是真相。
不過,他沒有揭穿。
在這種時候,追究這些細(xì)枝末節(jié)已經(jīng)毫無意義。
他冷靜地在腦海中,將整個事件的脈絡(luò)重新梳理了一遍。
砸轎,對質(zhì),輿論,人證……那個叫陸明淵的,確實(shí)有幾分手段。
“那個陸明淵,是什么來頭?”
裴寬冷不丁地問道。
“就是今科的會元!”
裴少文咬牙切齒地說道。
“一個外地來的窮酸書生,仗著有幾分才學(xué),便敢和我作對!爹,您一定要給我報仇!”
“會元……”
裴寬的眼睛瞇了起來,一絲寒光在眼底閃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