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盡忠口若懸河地說了半天,見祁讓始終一言不發(fā),只一味地攥著那錠銀子,仿佛那錠銀子是什么定情信物。
他很想提醒一句,那錠銀子是紫蘇給的,全程沒經(jīng)江美人的手,皇上大可不必當寶貝似的攥著。
想歸想,說卻是不敢說的,他有點猜不透祁讓此刻在想什么,便試探著叫了一聲:“皇上?”
祁讓回過神,抬眼看他,像是有什么話要問他,卻又張不開嘴。
胡盡忠像個人販子似的循循善誘:“皇上想問奴才什么,只要是奴才知道的,必定知無不言?!?/p>
祁讓遲疑了一下才道:“你覺得,怎樣才算是對一個女人好?”
胡盡忠一拍大腿,三角眼亮起來:“皇上算是問對人了,奴才可太知道了,您聽奴才給您好好說道說道……”
他在里面說得天花亂墜,口若懸河,孫良言在外面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,嘬著牙花子酸得直打戰(zhàn)。
這狗東西得虧挨了一刀,否則就他這德性,不知道要禍禍多少大姑娘小媳婦。
皇上三宮六院都沒他懂得多,還要他一個太監(jiān)教這種事。
絕了!
日頭漸漸西沉,暮色籠罩紫禁城,各宮各殿的燈火次第亮起。
后宮妃嬪得知皇上讓江晚余搬去了永壽宮,難免又酸溜溜的不是滋味,伸長脖子等著看皇上今晚會不會翻她的牌子。
說起來,自打皇上迷上她之后,翻牌子的規(guī)矩早已形同虛設。
唯一一次翻了康嬪的牌子卻沒留宿,那筆賬至今還欠著呢!
望眼欲穿地等了許久,直到天黑透了,前面才傳來消息,說皇上誰的牌子也沒翻,因著明日要出城迎接沈小侯爺,今晚要早些休息。
這樣倒還好。
眾人心想,皇上雖然沒翻自己的牌子,但也沒翻江晚余的牌子。
要么雨露均沾,要么誰都不沾,也好過只沾那一個人。
帶著這點子自欺欺人的安慰,大家各自睡去。
在她們都進入夢鄉(xiāng)的時候,祁讓一個人輕裝簡行地出現(xiàn)在了永壽宮。
晚余裝病睡了兩天,這會子一點都不困,坐在燈下和紫蘇說話。
紫蘇不知道說了什么,逗得她咯咯笑了兩聲。
祁讓負手站在窗下,聽到她的笑聲,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。
一個婢女就能把她逗笑,他卻不能。
難道他在她眼里,連個婢女都比不過嗎?
她為什么就不能對他笑一笑呢?
廊下跪著幾個值夜的宮女太監(jiān),祁讓不許他們出聲,他們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