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轉過頭,去給徐清盞倒茶,強行中止回憶。
徐清盞根據梨月先前的陳述,幫她把狀子寫了出來,讓她在上面簽字畫押摁手印,說她雖然不打算告狀了,但自己這當官的不能草率結案,要留個證據,以免日后扯皮。
他這樣認真,梨月也信以為真,拿著筆,在上面歪歪扭扭寫下自己的名字,祁梨月。
她覺得一根手指不足以表明自己的態(tài)度,就用印泥涂滿手掌,在上面鄭重其事地印了一只血手印。
“拿去吧,我這人說話算話,一言九鼎,我說不告就不告,決不反悔?!彼罅x凜然地說道。
三個大人又被她逗笑了。
前院響起下課的鐘聲,晚余對梨月說:“行了,你別貧了,去把舅公叫過來見見咱們京城來的大官?!?/p>
梨月這會子有人撐腰,就對她端起了架子:“你剛剛還打我,現(xiàn)在又想使喚我,你想得美?!?/p>
晚余沉下臉:“你不說我都忘了,原說要打十下的,我才打了三下,去把戒尺撿回來,我要接著打?!?/p>
梨月掙脫她的手,一溜煙跑走了:“我?guī)湍闩芡龋@賬就兩清了?!?/p>
晚余搖頭苦笑,對徐清盞抱怨道:“你看她哪里像個女孩子,就這還整天纏著長安教她拳腳功夫,說要打遍天下無敵手,長大了還要上陣殺敵呢!”
徐清盞看著孩子飛快跑走的背影,笑意清淺:“挺好的,別拘著她,我們受的拘束還不夠嗎,就讓她替我們活出個自在隨心吧!”
三人一時都有些唏噓。
晚余嘆道:“這幾年辛苦你了。”
“也沒怎么辛苦。”徐清盞說,“以我今時今日的地位,已經沒有多少事需要我親自出馬,每天把事情安排下去,剩余的時間就是陪著佑安,等他明年開蒙,每天去上書房讀書,我就更清閑了。”
晚余聽他提到佑安,心中不免酸澀:“佑安他還好嗎?”
“他很好,你一點都不用擔心。”徐清盞說,“宮里就他一個皇子,什么好東西都緊著他,身邊服侍的人都是皇上親自挑選的,淑貴妃把他當眼珠子一樣寶貝著,胡盡忠一天到晚圍著他轉,就連我都插不上手,去了也只是陪他玩?!?/p>
晚余其實也能想象到孩子在宮里肯定是萬千寵愛,應有盡有,只是作為母親,不能親自看著孩子長大,總是會覺得有所虧欠。
“你們也不要一味的慣著他,雖說是皇子,也不能養(yǎng)得太嬌氣,要教他獨立自主,自立自強,可別養(yǎng)成好逸惡勞的毛病……”
她極力裝作波瀾不驚的樣子,內里卻是心潮翻涌,說著說著便說不下去,背過身以袖掩面。
徐清盞說:“你放心,他不是嬌氣的孩子,皇上和朝臣對他都極為重視,就算我們想慣著他都不能夠,皇上已經在為他挑選合適的老師和伴讀,除了讀書識字,還要學騎射功夫,君子六藝,樣樣都不能少,以后有的是苦頭要吃。”
晚余聽他這么說,又不免心疼,叮囑他要循序漸進,不要一下子什么都安排上,孩子太小了吃不消。
當娘的心,真的只有當了娘之后才能明白。
正絮絮叨叨說著話,梨月領著梅先生回來了。
不等晚余為兩人引見,梅先生便率先嗔怪起了晚余:“小晚,你怎么回事,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,竟把孩子的手都打腫了?”
晚余愣了下,迎上前道:“我就打了兩三下,也沒用力,哪里就腫了,您別聽她瞎說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