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再次啟動,駛離了“許撩撩燒烤”店。
窗外的燈火迅速倒退、稀疏,最終只剩下車燈劃破的、濃墨般的黑暗。
路兩旁的樹影在微弱的光線下拉成模糊而高大的輪廓,飛快地向后掠去。
蘇平側(cè)著頭,安靜地看著窗外。
車子顛簸了一下,她下意識地扶住車門把手。
“這是去哪兒?”她好奇道。
“回村里,不認(rèn)識路了?不過不認(rèn)識也正常,你上次來都是六七年前了。”
林小棉舒服地癱在副駕上,打了個哈欠。
“我倆還沒在縣城租房呢,這段時間都住村里。近得很,開車就十來分鐘。等店開起來就住店里,樓上能住人,地方寬敞著呢?!?/p>
黑暗中,蘇平輕輕“哦”了一聲,再次看向窗外。
窗外的黑暗無邊無際。
她忍不住想,沈重這會兒在干什么呢?
往常這個時候,他要么在店里忙,要么已經(jīng)回家,或者陪她看電視,或者跟她癡纏胡鬧。
這會兒,也不知道在家還是在醫(yī)院陪護。
她拍拍腦袋,強行將沈重的身影趕出腦海,思索著下一部小說的情節(jié)。
下部小說,她打算寫恐怖故事。
她喜歡這個題材。
車子碾過最后一段坑洼的土路,穩(wěn)穩(wěn)停在林家院門口。
門口有一棵不知道年歲的老榆樹,濃蔭幾乎罩住了半個院子,樹葉在晚風(fēng)里沙沙作響。
院門口有個不是很亮的小燈泡,周圍有一群蚊子蛾子上下翻飛。
林父林母正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搖著蒲扇乘涼。
“爸媽,你們看誰來了?”林小棉第一個跳下車,興奮地喊道。
蘇平跟著下車,笑著打招呼:“叔叔,阿姨?!?/p>
“哎呦!平平呀,你可終于來了,我們剛剛還在念叨你呢?!绷帜阁@喜地站起身,幾步就跨了過來,溫?zé)岽植诘氖忠话丫瓦×颂K平的手腕,力道親昵又實在。
她湊近了細細端詳蘇平的臉,眉頭心疼地蹙起:“比上次見你瘦多了,下巴尖得能戳人?!?/p>
蘇平下意識地抬手捏了捏自已腰側(cè)并不存在的贅肉,小聲辯解:“阿姨,胖了,你看,腰上都有肉了?!?/p>
“瘦的跟麻桿似的,哪里胖了?”林母嗔怪著,拉著她的手就往院子里帶。
“快坐快坐,小棉說你今天要來,阿姨特意做了涼皮,涼絲絲的,待會兒你多吃點,你最喜歡花生豆,阿姨炸了好多花生豆,待會兒讓你吃個夠?!?/p>
“媽!”林小棉跟在后面嚷嚷,“我們吃過了,在許撩撩那兒吃的燒烤,飽著呢。不是跟你說了嘛,不用忙活!”
“燒烤那東西能當(dāng)正經(jīng)飯吃?油乎乎的,還得正經(jīng)吃點東西?!绷帜改_步不停往廚房走,回頭瞪了女兒一眼,“平平喜歡吃我做的涼皮,你不吃,讓平平和彥飛吃?!?/p>
她扭頭招呼落在后面的張彥飛和林小棉:“你倆快去洗洗,跑一天了,灰頭土臉的,天熱,洗洗涼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