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輕舟嘆了口氣,拉著蘇平蹲到輪椅前。
輪椅上的女人瘦得幾乎脫了形,面色枯黃,眼窩深陷,裹在厚厚的毯子里,依舊顯得單薄。
她閉著眼,胸口微弱地起伏著,像是睡著了。
“媽,”沈輕舟輕聲喚道,伸手輕輕握住她露在毯子外的一只枯瘦的手,“媽,我回來了?!?/p>
那手指微微動了一下,眼皮艱難地顫動,緩緩睜開一條縫,眼神渾濁而渙散。
她辨認(rèn)了一會兒,才虛弱地吐出兩個字:“舟……舟……”
沈輕舟拉著她的手,貼在自已臉頰上,聲音哽咽了一下:“嗯,是我。媽,你看我?guī)дl來了?”
后媽的目光緩慢地移到他身旁的蘇平臉上,帶著幾分茫然和探究。
“這是……”她的聲音氣若游絲。
“我之前跟您說過的,”沈輕舟看著蘇平,眼神復(fù)雜,語氣卻極力放得輕柔,“我偷偷喜歡了好久的那個姑娘,她叫蘇平?!?/p>
蘇平垂下眼睫,避開了他的目光。
后媽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,情緒微微激動起來,呼吸都急促了些:“真……真的?”
她另一只手顫巍巍地想要抬起來。
蘇平見狀,連忙主動伸出手,輕輕握住她枯瘦冰涼的手。
后媽反手握住她的手指,力度微弱,卻帶著一種急切的確認(rèn)。
她仔細(xì)地看著蘇平的臉,臉上慢慢綻開一個虛弱卻極其欣慰的笑容:“好……好姑娘……真好看……我們舟舟,有眼光……”
她喘了口氣,努力問道:“你們……這是……在一起了?”
“嗯,”沈輕舟趕緊點頭,聲音放得更柔,“早就在一起了。只是她之前工作忙,一直沒空過來看您。我們……我們已經(jīng)說好了,明天就去領(lǐng)證結(jié)婚。”
后媽沉默了一會兒,像是在積蓄力氣,然后搖搖頭,語氣堅持:“……得辦酒……辦婚禮……不能委屈了姑娘……”
“媽,不辦了,”沈輕舟柔聲勸著,“您身體要緊,辦婚禮太折騰。我們就領(lǐng)個證,一樣的?!?/p>
“委屈……你們了……”后媽眼里泛起點點水光,看著蘇平,滿是歉疚。
蘇平心里一酸,連忙搖頭:“不委屈的,阿姨,真的不委屈。”
說了這一會兒話,后媽顯然已經(jīng)耗盡了力氣,眼睛又慢慢合上了,胸口起伏微弱。
沈輕舟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來,往屋里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