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瀾枝開始懷疑自己,回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是不是太重了些?以往自己也會因為玄朗和青影他們犯錯而疾言厲色訓(xùn)導(dǎo)他們,但說到底季泊也并沒有犯什么錯,一切不過是自己對季泊的妄加揣測而已。
胡瀾枝緩緩從袖口抽出絲帕,但拿著絲帕的他卻無從下手,自己從來沒有給別人擦過眼淚啊!
胡瀾枝下意識的用手將季泊的下巴扶住,臂膀帶著手腕小心翼翼發(fā)力,將季泊的頭抬起來。
季泊感覺自己的下巴被一股力量抬起,但自己卻什么也看不清,淚水仿佛一層磨砂玻璃一般覆蓋住他的雙眼,季泊只能看見模糊的人影。
胡瀾枝看著季泊有些紅腫的眼睛,眼尾泛著紅,下眼瞼也連帶著渲染上淡淡的粉紅色,睫毛已經(jīng)被淚水完全浸濕,黏成幾縷。
看到季泊這雙眼,胡瀾枝拿著絲帕的手也有些不受控制的發(fā)抖,但很快就穩(wěn)定了下來。
胡瀾枝小心翼翼用指尖捏著絲帕的一角,虛虛沾了沾季泊的眼角,淚水瞬間被絲帕吸收,胡瀾枝的指尖觸碰到季泊臉頰上還有些濕潤的淚痕,冰涼光滑的觸感讓胡瀾枝的手再次震顫起來。
季泊感覺眼前模糊的人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,等到眼神再次聚焦,出現(xiàn)在眼前的正是胡瀾枝的臉,他的那雙眼睛不似平常時的淡漠冷冽,看了以后也不會讓人心里畏懼發(fā)寒的感覺,反而有一種如沐春風(fēng)般的溫柔舒適感,季泊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,眼前這個人真的是胡瀾枝嗎?
胡瀾枝看到的卻是季泊那雙仍殘留血絲的眼睛,眼里的紅血絲像蛛網(wǎng)一般纏在眼白上,眼角還隱約可見淡淡的淚痕,順著皮膚的紋理蜿蜒而下,像是美玉上若隱若現(xiàn)的裂痕。
直到胡瀾枝發(fā)現(xiàn)季泊從剛才呆滯的眼神變成清明澄澈的眼神,而且還直勾勾盯著自己時,胡瀾枝才下意識斜著眼睛看向別的地方,隨即將自己拿著絲帕的手以及抬著季泊下巴的手也抽了回來,重新?lián)Q了平常的眼神看了季泊一眼后,轉(zhuǎn)身背對著季泊,看向窗外說道:“剛才我說的話…你別放在心上!”
胡瀾枝想要再說點什么,但始終開不了口。
季泊并沒有聽太清楚胡瀾枝說的什么,因為季泊終于能感覺到自己那雙麻木的手臂重新屬于自己了,但整條手臂,特別是指尖處仍舊有酥酥麻麻的感覺。
臉上已經(jīng)干透的淚痕仿佛是膠水一般,連眨一下眼睛都感覺到牽扯感,季泊抬起仍有酥麻感的手摸著自己的臉,干透淚痕的位置有明顯澀澀的粗糙感。
季泊感覺臉上仿佛糊著漿糊一樣難受,現(xiàn)在淚水已經(jīng)干透在臉上了,擦也擦不掉了,只能去清洗一下。
季泊用手撐著矮桌緩緩站起來,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胡瀾枝,剛想說話,卻發(fā)現(xiàn)嗓子又干又澀,像是有粗糙的沙礫緊貼在喉嚨里一樣。
季泊只能勉強咽了咽口水,喉嚨里傳來絲絲刺痛的感覺。
季泊感覺喉嚨舒服一點后,才壓低聲音,盡量減少聲帶的振幅說道:“公子,我去方便一下?!?/p>
胡瀾枝能很明顯感覺到季泊的聲音和平時不一樣,氣息不足,聲音比較小,而且還帶有嘶啞的感覺。
胡瀾枝的腳動了動,想轉(zhuǎn)身,但旋即又止住了腳步,側(cè)著的臉可以隱約看見季泊的身影,微微頷首后用低沉的聲音說道:“嗯!”
季泊見胡瀾枝同意了,便準(zhǔn)備走向外面,發(fā)現(xiàn)連自己的腿也有些麻木,只能放緩腳步行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