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口中央,陸川癱坐在一個還算完整的集裝箱上,感覺靈魂都被剛才那場傾盡全力的“混沌脫衣舞”抽干了。耳朵里還在嗡嗡作響,混合著《忐忑》的魔音貫耳、《好運來》的強行喜慶、壞賬能量的嘶鳴、以及規(guī)則代碼過載的悲鳴。
周圍的“演出”仍在繼續(xù),但每個人都已是強弩之末。大媽們嗓子冒煙,舞步踉蹌;伯納德的壞賬黑霧稀薄得像是劣質(zhì)蚊香;規(guī)則勞工們維護的陀螺陣列轉(zhuǎn)速明顯不均,幾個投影閃爍得如同接觸不良的燈泡;連那三個社會搖數(shù)學符號,∫扭得慢了,lim伸縮乏力,?泡泡都小了一圈。
混沌力場之外,那幾股令人窒息的力量依舊如同陰云般籠罩,沉默地施加著壓力。雖然暫時被唬住,但誰都知道,這脆弱的平衡一觸即潰。金橡樹的“銹火”突擊艇如同暗紅色的禿鷲,風險藝術(shù)工作室的扭曲空間仿佛一幅等待完成的血腥油畫,還有那更深處、更古老的注視,冰冷而缺乏耐心。
“老大…能量快撐不住了…”莎拉的聲音沙啞,平板上的數(shù)據(jù)曲線如同垂死病人的心電圖,“混沌力場強度下降17%!投影穩(wěn)定性低于閾值!壞賬污染濃度也在稀釋!”
“《忐忑》BGM…卡帶了…”吳伯長老氣喘吁吁地報告。
“俺…俺快噴不出東西了…”伯納德癱在地上,像一塊被榨干的黑色海綿。
清潔工大爺直接抱著羅盤躺平了,嘴里念叨著“大兇…絕境…十死無生…”
絕望再次悄然蔓延。
就在陸川腦子飛速旋轉(zhuǎn),思考著下一步還能怎么“演”的時候——
他懷里那臺破舊的、與“風險定價之瞳”單線聯(lián)系的通訊器,突然又閃爍起來。
是皮特。
陸川深吸一口氣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虛脫:“皮特先生…‘直播’收視率如何?廣告費談妥了嗎?”
皮特的虛影出現(xiàn),背景依舊是數(shù)據(jù)流動的辦公室,但他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復雜,混合著極度震驚、一絲敬佩,以及商人特有的精明。
“陸先生…我必須承認,您再次…顛覆了我的風險評估模型?!逼ぬ氐恼Z速很快,“剛才那一段‘同歸于盡’宣言和…詭異的‘反向污染’…已經(jīng)在我們內(nèi)部和有限的客戶圈里引發(fā)了…地震級的轟動。”
“目前,‘毀滅藝術(shù)展’的‘觀測席位’競價已經(jīng)突破了歷史峰值!甚至有幾個隱藏的、我們之前都未能接觸到的古老賬戶參與了進來!”
陸川心臟猛地一跳!有門!
“但是,”皮特話鋒一轉(zhuǎn),“問題也來了。您現(xiàn)在的狀態(tài)…恕我直言,看起來似乎…支撐不了多久了。一旦力場崩潰,演出提前結(jié)束,我們的投資和拍賣聲譽將遭受重創(chuàng)。”
皮特推了推眼鏡,鏡片上反射出冰冷的數(shù)據(jù)流:“我的風險模型顯示,您在未來15分鐘內(nèi)維持當前‘演出強度’的概率低于8。3%。因此,基于對沖風險的原則,我們無法立刻將拍賣所得支付給您。”
陸川心里罵了一句奸商,面上卻苦笑:“那怎么辦?總不能讓我們白干活吧?兄弟們都快累趴了?!?/p>
“有一個解決方案。”皮特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,“我們可以提供一筆‘臨時風險對沖信貸’?!?/p>
“說人話。”
“就是我們可以提前‘預支’一部分拍賣收益給您,但這筆錢不是白給的,而是‘借’給您的。您需要用它來‘強化演出’,確保演出能持續(xù)足夠的時間,直到拍賣款順利到賬?!逼ぬ亟忉尩?,“而這筆信貸的‘利息’,將與您后續(xù)的‘生存概率’掛鉤?!?/p>
“怎么個掛鉤法?”
“很簡單。如果您能在風暴中存活下來,并且成功收到拍賣尾款,那么您只需要償還本金和一筆相對較低的‘固定利息’。”
“但是…”皮特的聲音壓低,帶著一絲殘酷的味道,“如果您不幸…‘演出失敗’,那么這筆信貸將自動轉(zhuǎn)化為‘壞賬’。而根據(jù)協(xié)議,我們‘風險定價之瞳’將有權(quán)獲得您‘遺產(chǎn)’的優(yōu)先追索權(quán)——包括但不限于那本筆記的殘骸、黑洞ABS的部分權(quán)益、甚至…您這些隊員的‘規(guī)則債務(wù)’?!?/p>
這條件極其苛刻!簡直就是趁火打劫!生存了要還錢,死了連底褲都要被拿走!
港口的眾人聽得怒火中燒,伯納德更是氣得想隔著通訊器噴皮特一臉壞賬。
然而,陸川卻沉默了。
他現(xiàn)在最缺的就是時間和資源!皮特這看似苛刻的信貸,恰恰給了他最關(guān)鍵的一口氣!讓他能把這場戲繼續(xù)演下去!
賭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