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邊際效用號”拖著疲憊的身軀和更加疲憊的一船活物,終于歪歪扭扭地回到了“量化寬松度假村”那看似平靜的碼頭。與其說是靠岸,不如說是癱軟在了棧橋邊,船體各處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呻吟,仿佛下一秒就要就地解散,回歸零件狀態(tài)。
碼頭上,老寬早已等候多時。他依舊穿著那身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襯衫,墨鏡推在額頭上,手里端著的果汁換成了冒著熱氣的咖啡(或許是需要提神應對接下來的場面)。他身后那幫西裝保鏢們,表情則比之前更加肅穆,甚至隱隱帶著一絲如臨大敵的緊張。
快艇還沒停穩(wěn),老寬的目光就如同最精密的激光掃描儀,唰地一下聚焦在陸川懷里——
那個鑲嵌著更大一塊漆黑石碑碎片的破鳥巢。
以及,鳥巢里一金一暗兩只明顯蔫了吧唧、仿佛身體被掏空的小雞。
以及,陸川另一只手里攥著的…那顆新下的、蛋殼上布滿不斷變幻的黑色做空紋路、散發(fā)著高風險波動的…“金融衍生品蛋”。
老寬臉上的肌肉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,那是一種混合了極度貪婪、強烈好奇、以及一絲“這特么又是什么鬼東西”的震驚的表情。他端咖啡的手,穩(wěn)如老狗,但眼神里的算盤已經打得火星四濺了。
“咳咳,”老寬清了清嗓子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一位熱情好客的度假村主人,“歡迎回來!諸位看起來…呃…經歷了一場豐富多彩的海洋生態(tài)考察?”他這瞎話編得自己都快信了。
陸川沒搭理他的寒暄,抱著鳥巢,拎著那顆危險的蛋,直接跳上了碼頭。莎拉和企鵝CFO緊隨其后,同樣一臉“別再惹我們”的疲憊冷漠。
“修船。補充。情報。”陸川言簡意賅,把“金融衍生品蛋”隨手拋給老寬,就像扔出一塊燙手山芋。
老寬手忙腳亂地接住那顆蛋,入手瞬間,那蛋殼上流轉的做空紋路仿佛活了過來,順著他的手指往上蔓延,一股冰冷的、想要將一切價值打壓歸零的意念直沖腦門!
“嘶——!”老寬倒吸一口涼氣,差點沒把蛋扔出去!他好歹是前央行大佬,定力非凡,強行穩(wěn)住心神,調動自身修為(如果金融直覺算修為的話)抵抗這股詭異的做空意念,眼中驚駭更甚。
“這…這是…”他聲音都有些變調,“‘波動率VIX’實體化?!還混合了‘信用違約互換CDS’的味兒?!你們到底從那沉船區(qū)撈了什么玩意兒回來?!”
他能感覺到,這顆蛋蘊含的規(guī)則極其復雜且危險,一個處理不好,別說保值了,很可能把他整個度假村的“資產估值”都給你拉下水!但這東西又蘊含著巨大的…投機可能性?如果能在它爆炸前找到合適的“對手盤”轉手出去…
老寬看這顆蛋的眼神,瞬間從驚駭變成了看一件絕世兇器兼潛在搖錢樹的復雜目光。
“額外收獲?!标懘娌桓纳暗志S修費和情報費。”
老寬嘴角抽了抽,這玩意兒當維修費?這是請人修船還是請人自爆?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把蛋遞給旁邊一個拿著特制防爆保險箱的保鏢:“輕拿輕放!隔離儲存!按最高風險資產預案處理!”
他轉回頭,臉上重新堆起笑容(雖然有點僵硬):“好說好說!諸位辛苦了!快請回客房休息!船和補給立刻安排!絕對最高標準!”
他一邊引著陸川等人往別墅走,一邊狀似隨意地問道:“看諸位這收獲…莫非是遇到了金橡樹那幫鬣狗?還發(fā)生了點…小小的不愉快?”
“血錨會計杰克和你的‘小玩具’沒能攔住他們?”莎拉冷冷地反問,直接點破他借刀殺人的心思。
老寬哈哈一笑,毫無愧色:“市場有風險,投資需謹慎嘛。海盜這種‘高風險資產’,波動大,很正常。不過看諸位能全身而退,還頗有斬獲,顯然是找到了更好的‘對沖策略’?”他的目光又瞟向那個鑲嵌石碑的鳥巢,貪婪幾乎不加掩飾。
陸川沒回答,反而問道:“關于‘系統(tǒng)’,你知道多少?”
老寬腳步一頓,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,左右看了看,壓低聲音:“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,回書房詳談?!?/p>
回到那間堆滿了經濟學典籍和央行紀念品的書房,老寬關上門,啟動了某種屏蔽裝置,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。
“系統(tǒng)…”老寬摩挲著下巴,眼神變得深邃,“這個詞,在頂層圈子里偶爾會流傳,但沒人能確定它到底是什么。更像是一個…幽靈。一個徘徊在現代金融體系之上的幽靈?!?/p>
他走到書架前,抽出一本極其古老、羊皮封面的書,書名是《布雷頓森林的嘆息》。
“有些古老的記載和猜測,”老寬翻開書,里面是一些晦澀的符號和圖表,“認為我們現在這套全球金融體系,并非自然演化而來,而是在某個‘基準點’上,被某種超越人類理解的力量‘編譯’出來的。這個力量,或者這個編譯過程本身,就被某些人稱為‘系統(tǒng)’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