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北海宗燈火通明。賓主盡歡的喧囂散去,白羽卻被莫名的不安攫住心神。
他憑欄而立,望著遠處輝煌殿宇,心中牽掛的,始終是至今未歸的簫葉。
就在他心緒不寧時,北海宗城池上空的云端,靜立著一老一少兩名僧人。
年輕僧人面容俊朗,眼神卻銳利如刀——正是不久前在秘境有過一面之緣的瘋癲和尚。只是此刻他神態(tài)清明,半分瘋態(tài)也無。
“佛子,萬萬不可在親自出手?!崩虾蜕新曇舻统?,帶著懇求,“一旦沾染這般因果,您的佛心恐怕……”
“我不在乎?!蹦贻p和尚語氣森冷,目光如實質(zhì)般掃過腳下城池,殺意毫不掩飾。
老和尚面露焦灼:“出門時宗主再三囑咐,絕不能讓您沾染半分業(yè)障。若您執(zhí)意要平此城,便由老衲代勞!”
“我說了,不需要?!蹦贻p和尚厲聲打斷,語氣不容置疑。
“佛子!”老和尚近乎哀求,“您若出手,南洲宗門必會察覺,屆時你我如何安然返回西洲佛土?”
聽到“返回西洲”四字,年輕和尚沉默片刻,忽然輕笑,語氣平靜得令人心驚:“既然如此,我倒有另一法子?!?/p>
“什么法子?”老和尚心中警鈴大作——他太了解這位佛子,癲狂時尚可勸解,一旦冷靜,所為之事只會更可怕。
年輕和尚唇角勾起冰冷弧度,附耳低語了一番。
“您、您這是……”老和尚越聽越心驚,額頭滲出冷汗。這何止是殺人,分明是要誅心!
“他們?nèi)羝此婪纯?,消息走漏,南洲那些與西洲有宿怨的宗門,必定群起而攻之……”
“呵呵……”年輕和尚驟然恢復(fù)瘋癲模樣,眼神卻冷得駭人,“你若再啰嗦,回到佛宗,我便請宗主換個更聽話的護道人?!?/p>
老和尚渾身一顫,終是不敢多言。
佛宗規(guī)矩嚴苛,若被佛子棄用,他的下場比死更凄慘。“老衲……遵命。”
“去吧。若有違逆者,殺幾個立威便是?!?/p>
“是?!崩虾蜕泄眍I(lǐng)命,身影漸漸融入夜色。
靜室中,白羽猛地睜眼,強烈的心悸毫無征兆地襲來。
隨即,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從門縫滲入,且越來越濃。
“怎么回事?”他霍然起身,推開房門。
濃重的鐵銹味撲面而來,幾乎令人作嘔。
“救命——不要殺我!”遠處傳來凄厲哀嚎,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白羽御劍升空,眼前景象讓他如墜冰窟:原本繁華的北海宗城池,已化作修羅場。
無數(shù)身穿北海宗服飾的弟子與長老,如鬼魅般穿梭街巷,劍光每一次閃動,便有平民或修士倒下。
鮮血匯成細流在青石街道蜿蜒,竟在半空凝成血霧,淅淅瀝瀝落下,宛如一場凄厲的紅雨。
“這是瘋了……而且是全都瘋了!”白羽腦中只剩這一個念頭。
他御劍直奔主殿,沿途尸橫遍地,不久前還一片祥和的宗門,此刻死寂得可怕。
沖進主殿時,眼前景象更是讓他魂飛魄散:白天還與他談笑風(fēng)生的宗主趙啟,歪倒在主位上,雙目圓睜,氣息全無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