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回說到,獅子城堡的廳堂內(nèi),燭火鎏金交映,皮特卻毫無征兆地抬了手,輕輕拍在二皇子肩頭。只這一下,少年頭頂?shù)啮探鹜豕诒銊×一蝿樱U些墜落在地,他身形踉蹌半步,才勉強穩(wěn)住站姿,臉色瞬間添了幾分窘迫。皮特嘴角勾起抹戲謔的弧度,朗聲道:“殿下是想聽聽,我斬殺紅龍的詳細經(jīng)過?好!待我飲盡這三桶烈酒,定將那一日的驚心動魄,為您細細道來!”
二十二歲的二皇子猛地揚起年輕面龐,眼中刻意盛滿崇拜的光,語氣恭敬得近乎刻意:“凱恩閣下,若能親耳聆聽您獨戰(zhàn)海島紅龍的壯舉,實乃臣之榮幸!我已洗耳恭聽,還望閣下不吝賜教!”他刻意壓著嗓音,想透出幾分皇子的威嚴,可尾音那點少年人特有的顫抖,終究沒藏住。皮特垂眸,將他眼底轉(zhuǎn)瞬即逝的算計看得一清二楚,心中暗笑——這演技,未免也太拙劣了些。
“哈哈!想那一日,我駕著獨舟破浪,直往龍島而去。還沒靠近,就見那島上風云翻涌,火光滔天,四下里全是噴濺的巖漿與竄起的紅火,連海水都被烤得發(fā)燙!”皮特指尖摩挲著腰間鎏金酒壺,壺身鑲嵌的黑曜石戒面,在燭火下閃著冷幽幽的光,“不過也算我運氣好,半路竟逢了場奇遇,那滋味,就像天上下金磚,正好砸在我額頭上!”
他話鋒忽然一轉(zhuǎn),連笑兩聲,語氣里添了幾分漫不經(jīng)心:“可殿下您想想,我若真有屠龍的絕技,又怎會困在此地,虛度這昏沉光陰?早該揣著故事跑到皇城,找家酒館、KtV賣票說書,揚名立萬去了!到時候掙他個幾百億金幣,逍遙自在,豈不快活?”
這番話半真半假,像裹了層云霧,二皇子卻偏偏深信不疑。少年下意識摩挲腰間玉佩的小動作,被皮特敏銳捕捉——這位看似青澀的殿下,心里頭藏的野心,可不小。
言罷,皮特端起桌上茶水輕抿一口,喉結(jié)上下滾動,指尖隨意擦去嘴角水漬,目光不經(jīng)意間,落在了二皇子身后的冷峻青年身上。那青年劍眉如墨,斜飛入鬢,眉骨在燭火下投出一道鋒利的陰影;星目冷得像寒潭,眸光流轉(zhuǎn)間,竟似藏著淬了冰的霜刃。似是察覺到皮特的注視,青年抬手理了理衣領(lǐng),胸前那枚七階劍武者徽章,驟然在皮特心底掀起一陣波瀾——二皇子此行,果然沒帶普通人。
剛剛咽下的茶水沒能緩解喉間干澀,皮特伸手想再取茶杯,卻發(fā)現(xiàn)杯底早已見底。伊利玬見狀,快步上前,為他斟滿熱氣騰騰的清茶,又提著茶壺,依次給二皇子添了茶。茶水注入鎏金杯盞的“嘩嘩”聲,在寂靜的廳堂里格外清晰。皮特端起茶杯再啜一口,方才因半年內(nèi)從一階躍至四階,悄悄冒頭的傲氣,隨著這口清茶的涼意,緩緩消散在心底。
二皇子握著鎏金茶盞的手指微微收緊,杯沿輕觸下唇,唇角勾起抹若有似無的笑??粗ぬ鼐o繃的下頜,還有那略顯不自然的吞咽動作,他喉間溢出半聲極輕的笑,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。滾燙的茶水滑入喉中,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鷙——今日這趟,他定要好好挫挫這痞子領(lǐng)主的銳氣。
按原計劃,皮特等人抵達后,該由費爾南多大公派遣馬車護衛(wèi)隊,護送二皇子、露娜,還有準女婿皮特,一同前往灰龍堡??善ぬ貐s笑著擺了擺手,語氣隨意:“老丈人不必費心,您公務(wù)繁忙,哪能再為這點事勞神?我們自有座駕,既便捷,又威風!”
說罷,他打了個清脆的響指。下一秒,廳堂外的氤氳霧氣中,緩緩走出兩只身披玄鐵甲胄的巨蝎——蝎背之上,鋪著柔軟的真皮座椅,椅身雕刻著繁復(fù)的龍紋,邊角處鑲嵌的月光石,托著精致的果盤,散著柔和的光;座椅四面做了鏤空設(shè)計,坐在上面,沿途風光能盡收眼底,微風拂過,還能捎來山間的草木清香。二皇子看得眼睛都直了,伸手輕撫座椅邊緣的鎏金紋路,語氣里滿是贊嘆:“凱恩子爵當真巧奪天工!若能將此等座駕在全國推廣,必將轟動天下,到時候財富滾滾而來,不可限量!”
“二皇子謬贊了!”皮特倚在堅硬的蝎尾上,身后的露娜與伊莉玬聽著這話,早已忍俊不禁,“若真按您所言推廣,人人都得先與蝎子締結(jié)盟約才行??墒廊私灾?,一人一生,僅能與一只契約生物簽訂契約,哪來這么多能契約巨蝎的人?”
他故意頓了頓,俯身壓低聲音,左右掃視了一圈護衛(wèi)隊的新兵,嚇得那些人連連后退——他們可沒忘,在皇家競技場里,這巨蝎的晶刺,是如何輕易刺穿厚重鐵甲的,那場面,至今想起來還心頭發(fā)怵。“所以啊,比起空談推廣掙錢,我更愛瞧旁人這副震驚的模樣!”
“好了,別再耽擱了,快請二皇子上車,咱們邊走邊聊,好好欣賞下灰龍山的美景!”皮特直起身,大笑著說道。
眾人告別費爾南多大公,兩只巨蝎組成的“車隊”,緩緩朝著灰龍山的方向駛?cè)?。一路上,皮特侃侃而談,從灰龍山的古老起源,說到當初與雷諾并肩作戰(zhàn),又講起兩人如何聯(lián)手,搗毀了盤踞山間多年的土匪窩,還有深藏在地底的黑精靈巢穴,那些驚險又熱血的事跡,聽得隨行護衛(wèi)都忘了職責,忍不住側(cè)耳細聽。
行至灰龍山山口,狹窄的山道再也容不下巨蝎的龐大身形。皮特卻不慌不忙,抬手結(jié)了個印。下一秒,兩側(cè)巖壁的陰影里,突然爬出數(shù)百只灰蝎——它們的甲殼與山道上的青石渾然一體,若不仔細看,根本發(fā)現(xiàn)不了。二皇子望著兩側(cè)緩緩涌動的蝎群,喉結(jié)劇烈滾動,聲音都帶了點發(fā)緊:“凱恩子爵閣下,這、這是……”
“二皇子莫慌,這些不過是我養(yǎng)在山里,看家護院的畜生罷了?!逼ぬ芈唤?jīng)心地從腰間掏出匕首,指尖摩挲著刃面,慢悠悠地擦拭著,鋒利的刃面,恰好映出二皇子蒼白的面容,“我給殿下削個蘋果壓壓驚,您放心,它們通人性得很,只咬那些心懷不軌之人?!?/p>
話音剛落,蝎子車轉(zhuǎn)過最后一道山彎,一座純白城堡赫然出現(xiàn)在眼前——巍峨聳立在山巔,線條凌厲,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,透著生人勿近的威嚴。山口處,兩座十余丈高的英雄雕像靜靜矗立,雕像的模樣,正是皮特身披玄鐵重鎧的姿態(tài),手中巨劍直指蒼穹,仿佛下一秒,便要撕裂頭頂?shù)脑茖?。二皇子驚得踉蹌半步,重重撞在隨行侍衛(wèi)身上,雙手慌忙扶住頭頂皇冠,才沒讓它掉下來,語氣里滿是難以置信:“這、這城堡,是如何在短短數(shù)月內(nèi)建成的?”
皮特張開雙臂,身上的玄色披風隨風獵獵作響,語氣里滿是意氣風發(fā):“殿下以為,我這四個月,是在領(lǐng)地虛度光陰?您且看——廢墟之上,自有奇跡誕生!”
他頓了頓,嗓音清亮,竟隨口吟出幾句:“四月辛勞未敢歇,廢墟煥彩華瓊闕。匠心獨運鑄奇景,且迎貴客踏星月。”
“歡迎二皇子殿下,蒞臨我這蓋世鈦堡!”
眾人這才看清,整座城堡竟由純粹的白金屬構(gòu)筑,銳角與幾何線條勾勒出凌厲的輪廓,精靈族特有的藤蔓紋飾,蜿蜒纏繞在墻面之上;而那些淡紫與紅金交織的紋路,竟不是彩繪,而是用罕見的火山炎金,與精靈族獨有的琉璃金,熔鑄而成!
二皇子的目光死死盯著地面,手指顫抖著指向那些泛著微光的環(huán)紋,聲音都在發(fā)顫:“這些、這些環(huán)紋……難道是火山炎金?!”
“殿下好眼力,正是火山炎金與琉璃金?!逼ぬ厥滞筝p輕一翻,一柄紅金色的大劍驟然破空而出,落在他手中。下一秒,劍身之上燃起赤紅火焰,灼熱的熱浪撲面而來,竟直接掀飛了前排護衛(wèi)隊的帽檐?!拔也粌H用火山炎金鋪了地面,連廚房的廚具,也是用這料子做的。殿下覺得,把火山炎金用作廚具,是否算大材小用了?”他故意晃了晃手中的大劍,火焰竄得更高,嚇得兩名侍衛(wèi)連連后退,臉色慘白。
隊伍漸漸靠近城堡,二皇子又瞥見城堡門前,立著十尊晶瑩剔透的精靈塑像,在陽光下流轉(zhuǎn)著迷人的光暈,模樣竟與傳說中的水晶精靈圣像別無二致。他瞳孔驟然收縮,失聲驚呼:“水晶精靈圣像?!”
皮特放聲大笑,笑聲洪亮,驚起了山間棲息的飛鳥:“哈哈!殿下可真會說笑,我若真有此等寶物,精靈女王豈會善罷甘休,早帶著人找上門來了!不過您放心,我這鈦堡里的每樣?xùn)|西,論珍貴程度,都比那所謂的圣像,更勝一籌!”
話音剛落,城堡那扇巨大的白金屬大門緩緩開啟,三十六名銀甲衛(wèi)列隊而出。她們銀發(fā)如星河傾瀉,垂至腰際,眼眸似熔銀流淌,透著冷冽的光;身上的暗紫色斗篷,由琉璃金絲編織而成,在陽光下泛著神秘的幽光,而斗篷正面,赫然繡著一個方正的“皮”字,宛如用金屬鐫刻而成,格外醒目。
皮特掃了眼二皇子微微發(fā)顫的指尖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——他精心準備的這場“展示”,不過是開胃小菜,真正的好戲,還在后頭呢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