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回說到皮特想要摸清皇宮秘辛,還得靠他那位鎮(zhèn)守一方的老丈人——獅子大公費爾南多。畢竟這世上能真正俯視整個帝國風云的人,掰著手指頭都數(shù)得過來,而他老丈人正是其中的翹楚,恰如“坐鎮(zhèn)一方擎天柱,縱觀天下風云變”,自有定海神針般的分量。
一行人快馬加鞭秘密趕回獅子堡,剛推開厚重的橡木大門,就見庭院里梨花樹下,費爾南多正搖著藤椅品茶,一派“梨花院落溶溶月,柳絮池塘淡淡風”的閑適。可沒等皮特開口,老丈人的聲音突然炸響,驚得他額頭瞬間沁出冷汗——那聲音里裹著的急切與顫抖,根本藏不住連日來的焦灼:“露娜!我的寶貝兒!”
大公像陣風似的從藤椅上彈起來,茶盞“哐當”落在石桌上濺出半盞茶湯也顧不上,三步并作兩步?jīng)_過來,一把將女兒緊緊摟進懷里。他粗糙的手掌撫過露娜長發(fā)時,指節(jié)都在微微發(fā)顫,像是怕稍一松勁懷里的人就會消失。眼角的皺紋里還凝著未干的紅意,此刻卻被驟然綻開的笑意撐得舒展,連花白的胡須都跟著顫巍巍地翹起來:“這些天可把我熬壞了……送信的說你們遇了海難,葬身魚腹,我對著地圖上的海域罵了三天三夜,連禱告時都攥著你小時候戴的銀鎖。”那股失女的煎熬,恰似“度日如年愁斷腸,望穿秋水盼歸人”,字字都裹著牽掛。
他松開手又立刻抓住女兒的手腕,指腹反復摩挲著她腕間的細痕,目光像要把她從頭到腳舔舐一遍:“可算回來了!瘦沒瘦?有沒有受委屈?”指尖觸到女兒溫熱的皮膚時,他喉結(jié)用力滾了滾,忽然別過臉抹了把眼角,再轉(zhuǎn)過來時眼底的水光已經(jīng)被笑意蓋過,那股失而復得的狂喜,比當年打贏邊境大捷時還要滾燙熱烈,勝過“久旱逢甘霖,他鄉(xiāng)遇故知”的暢快。
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在城堡里炸開,仆人們捧著裙擺奔走相告,銅壺里的熱水都燒得比往日歡實,連石縫里的青苔都像是吸足了喜氣,在陽光下泛著潤潤的光。費爾南多大手一揮拍在梨木桌上,震得果盤里的蜜餞都跳了跳:“傳令下去!明天整個獅子城放假一天!賦稅全免,讓全城百姓痛痛快快耍一天!”
話音剛落,城墻上的號角便“嗚哇”吹響,那調(diào)子比節(jié)慶時還要高昂三分,尾音里都裹著蜜糖似的甜意,活生生把歸來的喜悅?cè)龀闪藵M城春風,恰是“東風吹暖入獅城,十里歡聲滿街巷”的熱鬧。仆役們早已紅著眼圈圍上來,有人偷偷抹著眼淚往廚房跑,說要給小姐燉最補的銀耳羹,連平日里最嚴肅的管家都對著廊柱笑出了皺紋。
皮特在一旁看得直撇嘴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契約紋章,心里暗自嘀咕:自家媳婦有他這契約人護著,別說海難,就算想摔個跟頭都得先問問他的契約之力答應不答應,老丈人這緊張勁兒真是沒處使??善骋娰M爾南多望著露娜時,那眼神里藏不住的后怕與珍視,他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——畢竟“女兒是爹的小棉襖”,這份沉甸甸的牽掛,到哪兒都暖人心窩,一如“誰言寸草心,報得三春暉”的深沉。
好不容易等父女倆絮完家常,費爾南多端起重新沏好的熱茶抿了一口,目光才慢悠悠地轉(zhuǎn)向皮特。方才還帶著笑意的眼角驟然繃緊,聲音里的暖意瞬間褪去,沉得像淬了冰:“對了,還有件事。二皇子篡位了。”
話音落地的瞬間,庭院里飄飛的梨花瓣仿佛都頓了頓,方才滿溢的喜氣像是被無形的寒氣逼退,只剩下銅壺里沸水翻騰的聲響,在寂靜中格外清晰,恰似“喜盡愁來風驟起,滿園春色頓生寒”,氛圍陡轉(zhuǎn)直下。
“老爹,咱好歹是過命的翁婿,見面先給句寬心話唄?”皮特往旁邊石凳上一坐,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長,順手還摘了片梨花瓣往嘴里塞。
“你個混小子,護著我閨女本就是天經(jīng)地義!要啥寬心?”費爾南多揚起拳頭作勢要打,落在皮特肩上時卻輕得像拍灰塵。皮特嘿嘿笑著沒躲,鼻尖還縈繞著老丈人茶盞里飄來的肉桂香——他瞅得明白,老丈人方才揮拳時袖口掃過石桌,那微微發(fā)顫的手腕,還有眼底藏不住的紅絲,哪樣不是真怕露娜有半分閃失?方才那點裝出來的硬氣,早被女兒平安歸來的慶幸泡得軟乎乎的了。
皮特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,身子微微前傾:“二皇子這步棋走得忒不地道。滿世界都在傳是他暗害了老國王,這不明擺著‘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’?弒君篡位的名聲傳出去,就不怕天下人戳著脊梁骨罵他八輩祖宗?”那等卑劣行徑,注定落得“千夫所指無疾而終”的下場。
費爾南多呷了口冷掉的茶,苦澀的滋味漫過舌尖,眉頭瞬間擰成個川字。他指尖重重叩著石桌,茶盞在桌面上磕出沉悶的響:“軍方那幫老狐貍現(xiàn)在都裝聾作啞。朝堂上一個個把頭埋得比誰都低,可暗地里,哪雙眼睛不是死死盯著我這獅子堡?就等我先出頭,好坐收漁利呢。”說著他重重哼了一聲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,“這群滑頭,算盤打得比誰都精,真是‘各懷鬼胎藏機鋒,坐觀成敗待時機’?!?/p>
這話不假。費爾南多家族當年跟著開國大帝“一刀一槍拼江山”,論威望在帝國里堪比定海神針。這些年他們主動退回嶺南郡,看似不問朝政,實則“猛虎潛于山,百獸皆俯首”,藏著“潛龍在淵,伺機而動”的底氣。二皇子篡位后,老牌貴族里以宰相威爾斯為首的一派忙著站隊,另一幫人卻都在等費爾南多表態(tài)——畢竟這位老爺子可是敢在皇帝登基后還拍著對方肩膀罵人的主兒,他的態(tài)度就是風向標。
“最蹊蹺的是老國王的死因,”費爾南多放下茶杯,聲音沉了幾分,“他可是八階武士,還有八階契約生物護身,誰能‘神不知鬼不覺’地殺了他?到現(xiàn)在尸體和契約生物都沒見著,見過的官員全被安了叛國罪砍了,大皇子和蒂娜公主更是被軟禁得沒了影。”這般疑點重重,分明是“迷霧重重遮真相,血雨腥風隱暗流”。
皮特指尖叩著石桌:“還有皇家衛(wèi)士,個個都是五階高手,死得卻跟笑話似的——沒有傷痕更不是中毒,倒像是自己憋死的?這說詞連三歲小孩都不信。”
費爾南多突然停下叩桌的手指,目光像淬了冰的箭般射向他:“這事,說到底還是因為你。”
“老爹您這就冤枉人了?!逼ぬ孛挤逡惶?,剛端起的茶盞頓在半空,“二皇子篡位謀逆,難不成還是我在背后教唆的?總不能他自己犯渾,倒要把賬算到我頭上?”
“因為他們都以為你死了,才敢放心動手。”老丈人往前傾了傾身,每個字都咬得格外清楚,眼神銳利如刀刮過皮特的臉,“你信嗎?”
“啥?”皮特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,嗆得他猛咳兩聲,手里的茶盞晃得茶湯濺了滿桌,“怕我一個……死人?”連旁邊一直含笑聽著的露娜都驚得睜大了眼睛,纖長的睫毛顫了顫,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個緣由。
“你小子這兩年成長得太快,簡直就是神跡。”費爾南多端起茶盞慢慢轉(zhuǎn)著,目光落在庭院飄落的梨花上,語氣里帶著幾分感慨,“從黑森林里鉆出來時還帶著野氣,沒幾天就把貴族那套禮儀學得比誰都地道,揮劍作戰(zhàn)更是利落得不像凡人。眨眼間成了有封地的貴族,建起自己的城堡不說,連海族見了都發(fā)怵的戰(zhàn)艦都能造出來——換作誰看,不得把你當成國王藏在暗處的‘殺手锏’?”他頓了頓,指尖在微涼的茶盞上敲了敲,“畢竟這世上哪有憑空掉下來的奇才,你這般崛起,本就如‘潛龍躍淵驚四海,雛鷹展翅震八方’,怎會不引人忌憚?”
皮特摸了摸下巴,忽然咧嘴一笑,眼里閃著促狹的光:“這么說,我如今竟是‘臥龍鳳雛’級別的人物了?”
“嗯?那是什么路數(shù)的神仙?”大公一臉茫然地挑眉追問,剛端起的茶盞又頓在半空。
“這還沒完?!辟M爾南多沒接他的話茬,臉色陡然沉了下來,語氣也添了幾分凝重,“偏偏一個月前,托爾金帝國的阿拉岡帶著消息回來,說你在海戰(zhàn)中葬身海底。他那邊剛在朝堂上宣布你‘為國捐軀’,連追封的旨意都擬好了,這邊國王就突然出事了?!彼讣庵刂乜脑谑郎?,眼底泛起冷光,“二皇子那性子,向來是‘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’的多疑。他準是怕國王沒了你這枚暗藏的棋子,轉(zhuǎn)頭就扶持其他勢力,斷了他篡位的路——你一死,他反倒沒了顧忌,這才敢‘趁虛而入行逆事,肆無忌憚奪皇權(quán)’。”
皮特總算咂摸出味兒來,他往椅背上一靠,嘴角勾起抹冷笑:“合著我沒死成,倒成了他們眼里的‘眼中釘肉中刺’?行啊,既然二皇子這么‘惦記’我,那我再不去給他添點堵,豈不是辜負了這份‘心意’?”那股桀驁之氣,恰是“明知前路多兇險,偏要揚刀破萬難”。
他這話一出口,自帶股山大王般的霸氣,倒讓費爾南多愣了愣,隨即朗聲大笑:“這才像我費爾南多的女婿!不過別急,這事還得從長計議,‘磨刀不誤砍柴工,謀定而后動方安’。”
欲知皮特如何添堵,且看下回分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