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乎是瞬間,蕭明玉便感受到無數(shù)道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,驚訝、探究、鄙夷、幸災(zāi)樂禍……種種情緒,不一而足。
她心中不由得悄悄感嘆,原主這體質(zhì),當(dāng)真走到哪里都是輿論的焦點。
但為著風(fēng)評,蕭明玉仍是端著郡主的氣派,努力像沒有感受到那些目光一般,對所有人形態(tài)各異的行禮都面帶微笑,簡單示意。
“老奴參見永嘉郡主殿下,請隨老奴一起吧,太夫人恭候多時了?!?/p>
蕭明玉抬眼看了面前的嬤嬤一眼,感受到這引路的婆子態(tài)度恭敬卻難掩疏離,笑著回了禮。
嬤嬤慢慢將她引入后花園設(shè)宴的水榭,蕭明玉簡單看著,一路行來,假山流水,曲徑通幽,極盡雅致,心中暗嘆謝家當(dāng)真是節(jié)儉,與之相比,國公府竟奢華這么多。
剛到路口,蕭明玉遠遠便瞧見那水榭中五顏六色的珠翠和錦緞晃動,混著流水聲和說笑聲,一片其樂融融的模樣。
但在蕭明玉踏入的瞬間,說笑聲便如被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,空氣仿佛凝固了,所有的目光,或明或暗,都帶著刺,扎在她身上。
停頓了幾秒,她們才起身慢悠悠行禮,蕭明玉環(huán)顧四周恍若未覺,依舊面帶笑容回話,又平靜地走向主位,向端坐在紫檀木嵌螺鈿扶手椅上的鎮(zhèn)國公老夫人行禮:
“明玉恭祝老夫人福如東海,壽比南山。”她聲音清越,不卑不亢,比著從前的郡主少了許多輕浮跋扈,威嚴卻絲毫未減。
老夫人滿頭銀發(fā),精神矍鑠,穿著赭紅色萬字不斷頭紋的吉服,她上下打量了蕭明玉,笑容慈和,笑意卻并未直達眼底,忙起身虛扶:
“郡主快請起,您能來,老身這壽宴真是蓬蓽生輝?!?/p>
蕭明玉對她很有印象,她能感受的出來這太夫人態(tài)度客氣,卻遠不如從前熱絡(luò)。
這時,一個略帶尖刻的女聲貿(mào)然響起。
“喲,原來是永嘉姑姑。許久不見,姑姑風(fēng)采依舊,只是……聽聞姑姑如今已不住在公主府,長居謝家了?也是,謝家世子爺那般人才,郡主自然是舍不得的?!?/p>
蕭明玉心中一頓,突然腦海中浮現(xiàn)了從前看的宮斗畫面,聽著她剛才咬牙切齒喊姑姑的聲音,不由得嗤笑了一聲。
說話的正是永寧郡主,她比蕭明玉小四歲,祖父是先帝庶出的幼弟安郡王,如今父親承襲了郡王之位,卻只生了她一個獨女。
到了第三代,其實關(guān)系已經(jīng)遠了一些,也沒有爵位了,但圣上為著宗親的情意,加之她父親老實肯干,特意又給她封了個郡主。
適才她這話明褒暗貶,直指蕭明玉被貶、依附夫家,水榭內(nèi)也響起幾聲壓抑的嗤笑。
蕭明玉眼皮都未抬,自顧自在侍女引導(dǎo)下落座,端起茶杯輕輕撇了撇浮沫,才慢悠悠地道:
“永寧有心了。本郡主住在何處,不勞你一個晚輩掛心。倒是你,這身衣裳……顏色甚是喜慶,很襯你。”
她語氣平淡,卻精準地戳中了永寧郡主的痛處——永寧郡主身形微豐,最忌旁人議論衣著,永寧頓時漲紅了臉,氣得說不出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