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完藥方,蕭明玉喊上了掌柜的,親自交代了一些后續(xù)的事,又說她打算請兩個更厲害的醫(yī)師,再按照所學把德善堂改造一番。
她這些日子學東西奇快,雖說經營商鋪之事還有些欠缺,但也確實給德善堂提了很多他們注意不到的建議。
此刻她說這些,掌柜的自然是連連點頭。
“殿下,您真的要走了?這些日子您在這里,老奴是真看得出來您能力在老奴之上,若是日后有患者沖著您來,老奴治不好怎么辦?”
但想到蕭明玉要走了,老伙計臉上不由得也染上了愁容。
蕭明玉笑了笑,對掌柜說道:
“放心吧,若是有你治不好的疑難雜癥,盡管來找我。”
跟商鋪之中的老伙計們一一告別后,蕭明玉便立刻回了侯府。
一回侯府,蕭明玉便直奔臨親堂跟太夫人共用晚膳。
她這些日子見到太夫人的次數不多,此刻看見太夫人也是很高興,兩人寒暄了幾句,太夫人回著,自然而然把話題引到了謝云歸身上。
“殿下是不知道歸兒,從前散了朝便一門心思待在書房公務上,前些日子郡主在,他竟睡的早了一些,可近幾天殿下為德善堂的事情忙的腳不沾地,他要比從前還晚休息半個時辰呢。
“我勸他身子要緊,他卻只說近些日子朝中事忙,不得不做。依我看,怕是想念郡主了?!?/p>
聽到這話,蕭明玉心中覺得甚是驚訝。她平時不怎么注意謝云歸是什么時候回房,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差別。
但在她心里,這絕不可能是她引起來的,畢竟他可是被長公主傷害透了,如何可能這么快就捂熱呢?
兩人又寒暄了幾句,臨了太夫人又拿了些糕點給蕭明玉帶上,回了臥房,蕭明玉便立刻趴在床上累得一動不想動。
這些日子在行醫(yī)救人的時候她非常專注,幾乎已經到了忘我的地步,故而幾乎累的身體有些透支了都不知道。
此刻哪怕是太夫人有意暗示,她也不想再去謝云歸的書房,只想在這里好好休息。
她回來的消息早就在用晚膳的時候就傳到了謝云歸的書房。
書房的空氣中,那股清苦的藥香似乎一日淡過一日。在蕭明玉看不到的地方,那個白玉瓷盒里的藥膏,其實早已經見了底。
最后一抹瑩潤被指尖刮去,涂抹在背上那些日漸平復、卻依舊猙獰的舊疤上時,謝云歸的動作停頓了許久。
空盒被無聲地擱在書案一角。
他寬衣時,指尖能清晰地摸到肩胛骨下方一道舊疤微微發(fā)硬,甚至有些灼熱,顯然是未能得到持續(xù)護理,有些反復的跡象。
此刻他對著銅鏡,嘗試反手上藥,動作卻比以往更加笨拙僵硬,不僅未能緩解,反而因牽扯帶來一陣刺痛,令他蹙緊了眉頭,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。
最終,他只能放棄,沉默地將衣衫攏好,任由那不適感在寂靜的夜里蔓延。
翌日清晨,凌風眼尖地瞥見了書案上那只空空如也的白玉盒,又覷了眼世子爺比平日更冷硬幾分的側臉,猶豫了片刻,還是低聲開口道:
“世子爺,您那藥膏……似乎用完了。要不要……奴才去尋殿下,再問一些來?”
他話說得小心翼翼,帶著試探。那藥膏的效果,他是親眼所見,如今斷了,只怕世子爺又要受罪。
何況在凌風心里,世子爺可是為了郡主殿下才受的這些罪,如今哪怕是多要一些藥膏,也是郡主殿下應該的。
謝云歸系著衣帶的手指幾不可察地一頓。他目光掠過那空盒,隨即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移開,落向窗外枯寂的枝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