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明玉此刻甚至在懷疑自己的醫(yī)術(shù),因為……這完全不是高燒的脈象。
謝云歸從前是郁結(jié)于心,肝胃不調(diào),加之昨夜淋了雨,身體應大寒才對。
可今日的脈象如弦細數(shù)脈,此刻他肝腎陰虛,肝陽上亢,這是相火妄動,郁而不泄導致,猛烈到幾乎要傷及根本。
這是典型的陰虛火旺的脈象。跟從前她悄悄摸到的天差地別。
昨夜他到底做了什么?
蕭明玉基礎知識學的很牢,雖沒有真正當過醫(yī)生,也跟著老師整整實習了三年。如此的病患雖沒見過,也能大致猜出來??伞?/p>
蕭明玉起身,轉(zhuǎn)頭瞧見了身后書桌下,有兩個碎裂的茶盞。許是倉促之間沒有收拾,到現(xiàn)在書桌之下竟還是濕答答的。
房中書架之上,全都是被他細心呵護的書籍。唯獨書桌之上放著一本皺亂且破碎的兵書,很是扎眼??雌饋磉€是謝云歸常讀的那一本。
天璽剛從亂世建國,書本和紙張還很貴,哪怕是世家大族也是很珍惜的,何況是謝云歸呢。他幾乎沒有理由這么做。
蕭明玉回頭,以一種極復雜的神色看著床上之人。剛才只顧摸脈,此時才注意皺著眉頭的世子臉色薄紅,呼吸急促,身上的衣裳竟是如此凌亂,甚至……他沒有換寢衣。
雖然被子捂得很嚴,可還是能瞧見他的衣裳只是堪堪虛掩著。也許是高燒身子熱,但她知道,這對于謝云歸這樣識禮到幾乎沒人性的君子,是不可能的。
蕭明玉心中很亂很亂,此刻給他喂府醫(yī)開的退燒藥,手一直在抖,端著藥碗的手也在不斷的收緊,房中寂靜到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瘋狂的心跳。
此刻她終于敢確定了那極荒謬的猜想。
他昨夜用了強度駭人的助興之藥。
可……為什么?昨兒白天都心神不寧,可見他是知道這件事的。
按道理,助興之藥大多夫妻二人共用。除了房事有虧的丈夫可能會單獨用,他為何要給自己用迷藥,還緊鎖門窗……
蕭明玉猛地站起身來,后退了兩步,面前驀然出現(xiàn)了太后那張臉。
除非這藥是太后給的,迫使讓用在他們二人身上,而他不喜長公主,定然是不愿同她一起,故而瞞住了她,寧可獨自承受。
這些日子她做了這么多事,他不愿同房可以,但連告訴她一聲都沒有,哪怕是讓她給他開個緩解之藥……
蕭明玉看著床上昏迷之人,又瞧著屋中滿是他痛苦的痕跡,心中五味雜陳,心情也低落了許多。饒是知道他不信任自己,卻還是會忍不住難過。
她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。
在長公主的記憶中,太后是個圣人,唯獨在寵愛女兒這件事上屢屢過界,故而蕭明玉才長成這樣一個無法無天的性子。
太后此番,雖說明面上為世子考慮,也為謝家子嗣考慮,但更多是從自己的角度,為了蕭明玉好,想讓她有了孩子收收心,畢竟前兩日又有她毒害秀才的傳言,她是不放心的。
想到這里,蕭明玉心中還有疑惑。若是太后賞賜,自己偷偷不用也就罷了,為何偏要自己一人——
除非,太后還會來查驗。
此念頭一出,她忙把藥碗擱在了桌子上,去書桌前又寫了一劑泄內(nèi)火的藥方,一刻不停轉(zhuǎn)身準備出門,剛巧遇見云織回來。
她行色匆匆,沒等云織行禮,頭也不回地走出去:
“新的藥方我已經(jīng)寫在桌上了,你先在立刻再去煎一副來,原來的藥先別用了,辦好事之后順便再給太夫人報個世子爺?shù)钠桨??!?/p>
云織聽她這番話懵了,急得團團轉(zhuǎn)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