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時,她提著一個精致的食盒回來,食盒上還貼著一張墨跡未干的紅紙。
李來福好奇地瞥了一眼,隱約看到“雪髓糕”三字,心中不由得一動。這雪髓糕是陛下幼時最喜愛的點心。
只是制作極費工夫,圣上自從知道耗費財力后,如今御膳房都甚少準備了。
蕭明玉沒有解釋,只是將食盒小心放在身邊,重新坐好,壓下波濤洶涌的思緒和瘋狂的心跳,面容沉靜如常。
慈寧宮內,藥香裊裊,太后正倚在榻上,由宮女輕輕揉著額角。
“娘娘,您不要再擔心郡主殿下了,她吉人自有天相,何況這么多天殿下都安生待在謝家了,老秀才那事,謝世子不也說她是被冤枉的么。”
太后深深嘆了一口氣。
“哀家怎能不擔心呢!她行事莽撞,哀家只想狠狠治治她!可她自幼嬌生慣養(yǎng)的,住在謝家屬實委屈,竟忍了這么久,你說——她會不會恨哀家?”
“永嘉郡主在外求見——”
陡然聽到這聲音,太后猛地坐直了身子,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:
“她怎么來了?哀家不是說了……”
話未說完,她看到李來福那惶恐又無奈的表情,又看到日思夜想的永嘉郡主此刻就在跪門口,消瘦飄零,究竟沒把未出口的話說完。
蕭明玉今日穿著一身素雅的宮裝,未施粉黛,神色恭謹,與從前那個濃艷跋扈的長公主判若兩人。
“不孝女明玉,叩見母后。母后萬福金安?!?/p>
聲音清脆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。
太后看著跪在下面的女兒,心情復雜到了極點。她沉著臉,沒有立刻叫起,聲音的威嚴被不知覺的顫音消減了一半:
“哀家似乎說過,無召不得入宮。永嘉郡主,你將哀家的話當作耳旁風嗎?”
蕭明玉抬起頭,眼中已盈滿淚水,抬眼看著太后娘娘,卻倔強地沒有落下:
“母后恕罪。女兒自知有錯,不該違逆母后旨意。只是女兒聽聞母后近日鳳體違和,憂思難安。又恰逢世子病重,女兒在府中六神無主,想起母后從前教誨,心中……心中實在思念得緊。
“女兒自知無顏面見母后,但若不能親眼看一看母后,親口向母后請安,女兒于心難安,只怕世子之病也要因女兒憂思過度而加重了。”
她這番話,半是真話半是策略,可是絞盡腦汁了。
太后的臉色終于稍稍緩和了一些。
她注意到蕭明玉眼下的烏青和眉宇間的疲憊不似作假。再看她行禮的姿態(tài)、說話的語氣,竟是從未有過的恭順懂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