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云子的話音落下,丹房內(nèi)原本因發(fā)現(xiàn)珍寶而火熱的氣氛,瞬間多了一絲凝滯和微妙。精純的靈氣依舊緩緩流淌,傳功玉璧上的道韻無聲彌漫,但那三瓶靈丹和兩盒寶材散發(fā)出的光芒,卻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,映照著在場每一張神色各異的臉龐。
如何分配?
這簡單的問題,卻牽扯著實力、貢獻、人心以及后續(xù)可能產(chǎn)生的所有連鎖反應(yīng)。
南宮策臉色依舊有些蒼白,方才破解禁制消耗過大,但他此刻精神卻高度集中,腦中飛速權(quán)衡。他南宮家此次來了兩人,出力破解石門禁制,可謂關(guān)鍵,自然想多分一杯羹。但面對蜀山和王也,他不敢貿(mào)然開口,尤其忌憚深不可測的凌云子和那個越來越看不透的王也。
蜀山弟子們目光平靜,但身上那股凜然的劍意卻隱隱凝聚,顯示出強大的自信。他們實力最強,出力牽制了最多石像,在他們看來,蜀山理應(yīng)占據(jù)主導(dǎo)。清塵等弟子雖然未曾言語,但目光都落在凌云子身上,顯然唯他馬首是瞻。
烏摩、陳梟等人則緊張地站在王也身后,他們自知實力最弱,在這種場合幾乎沒有話語權(quán),只能期盼門主能為他們爭取到一些好處。
王也神色最為平靜,目光淡然地掃過凌云子手中的寶物,又瞥了一眼那巨大的傳功玉璧,似乎對這些足以引起金丹元嬰瘋狂的珍寶并不太在意,又或者,他在意的是別的東西。
短暫的沉默后,凌云子微微一笑,再次開口,打破了僵局:“既然二位道友謙遜,那便由貧道先拋磚引玉,提出一個方案,供二位參考,如何?”
他語氣溫和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。元嬰修士的身份,蜀山劍宗的背景,讓他天然擁有話語權(quán)。
“道長請講。”南宮策立刻拱手道。王也也微微頷首。
凌云子撫須道:“此次探索,我等三方通力合作,方有此收獲。論出力,我蜀山牽制石像主力,南宮道友破解禁制功不可沒,王道友完美牽制持弓石像,亦是關(guān)鍵。論人數(shù),我蜀山六人,南宮家兩人,王道友一行…四人?!?/p>
他目光掃過烏摩等人,將陳梟、陳巖、阿雅都算作了王也的“戰(zhàn)力”,算是給足了面子,但也點明了人數(shù)差異。
“故而,貧道提議,眼前這五樣寶物:三瓶靈丹,兩盒寶材,暫且均分為三份?!绷柙谱泳従彽?,“我蜀山取一份,南宮家取一份,王道友取一份。至于后續(xù)在那傳功玉璧前的感悟,則各憑機緣,無法均分,便看個人悟性造化,不得因此爭執(zhí)。二位以為如何?”
均分三份!
這個方案,看似公平,實則暗藏玄機。
蜀山人數(shù)最多,實力最強,只取一份,看似吃虧,但他們一份的量,相當(dāng)于六人分配。南宮家兩人取一份,已是豐厚。王也一行四人取一份,按人頭算其實最少,但考慮到他“散修”的身份和表面實力,能單獨分得一份,似乎又是凌云子給予了極大的尊重和認可。
更重要的是,凌云子直接將最具價值的傳功玉璧感悟權(quán),劃歸為“各憑機緣”,避免了最大的分配矛盾,也顯示了大派的氣度——他們自信門下弟子的悟性。
南宮策心中急速盤算。三瓶丹藥加起來共十五顆,兩盒材料也不少,均分三份,他南宮家能得五顆丹藥和部分材料,已是天大的收獲,遠超預(yù)期。更何況還能參悟傳功玉璧!他立刻點頭,表示同意:“道長分配公允,在下沒有異議?!?/p>
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王也。他會同意嗎?畢竟按人頭算,他這一份是最“虧”的。
王也臉上看不出喜怒,他沉默了片刻,目光再次掠過那傳功玉璧,忽然開口道:“凌云子道長分配方案大體公允,王某沒有意見。只是,王某對丹藥外物需求不大,更醉心于陣法符文之道。我愿以我這一份中的丹藥和材料,換取優(yōu)先參悟那傳功玉璧一個時辰的權(quán)利,并且,希望能親手拓印一份玉璧上的符文圖譜,以便日后慢慢研究。不知二位意下如何?”
此言一出,眾人皆是一愣。
用實實在在的、能立刻提升實力的極品靈丹和珍貴材料,去換取一個“優(yōu)先參悟”的虛名和一個“拓印”殘缺圖譜的機會?
那傳功玉璧固然珍貴,但乃是殘缺之物,一個時辰能悟出什么?至于拓印圖譜,沒有玉璧本身的道韻支撐,拓印下來的東西效果恐怕十不存一,研究價值大打折扣。這簡直是拿金飯碗換一個鍍鐵的碗??!
南宮策先是愕然,隨即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喜色。若王也放棄丹藥材料,那意味著他們南宮家和自己,或許能分得更多!他幾乎要忍不住替凌云子答應(yīng)下來。
蜀山弟子們也都露出詫異之色,覺得這個散修是不是腦子不清醒了?還是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丹藥材料的真正價值?
唯有凌云子,深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精光。他深深地看著王也,似乎想從他平靜的外表下看出真實意圖。他絕不相信一個能完美牽持元嬰級石像、對陣道有如此精深理解的修士,會做出如此“愚蠢”的決定。
要么,此人是有絕對的自信能在一個時辰內(nèi)從殘缺玉璧上悟出驚天神通?要么,他就是另有所圖,那拓印圖譜或許隱藏著別人不知道的秘密?或者,他是在以退為進,故意示弱,避免成為眾矢之的?
短短一瞬間,凌云子心中閃過諸多猜測。但他表面上不動聲色,沉吟片刻后,笑道:“王道友果然癡于大道,令人敬佩。既然道友有此要求,貧道若是不允,反倒顯得小氣了。只是優(yōu)先參悟一個時辰無妨,但這拓印玉璧圖譜…此玉璧乃上古奇物,材質(zhì)特殊,道韻天成,尋常手段恐怕難以拓印其神韻,若強行為之,恐有損毀玉璧的風(fēng)險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