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也懷揣著那枚盛放著金漿果、沉重如山的玉盒,幾乎是逃離了天寶閣拍賣場。身后那無數(shù)道灼熱、貪婪、審視的目光,如同實質(zhì)般刺在他的背上,讓他如芒在背,脊背發(fā)涼。
他強行壓下因激動和虛弱而微微顫抖的身體,低著頭,將兜帽拉得更低,混入散場的人流之中,腳步飛快,卻不敢顯得過于匆忙,以免更加引人注意。
然而,他那在拍賣會上“一擲萬金”(實則是砸鍋賣鐵外加賭上丹方)的驚人舉動,早已像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,在這小小的蓬萊仙坊高層圈子里激起了巨大的波瀾。
“查!立刻去查清楚那個家伙的底細!”二層,中原劍修世家所在的包廂內(nèi),那名面容倨傲的年輕弟子臉色鐵青,對著身后的老者厲聲吩咐,“一個凝海后期的散修,怎么可能拿得出續(xù)脈紫金丹的丹方?他身上必然還有更多秘密!金漿果可以不要,但那丹方…必須弄到手!”
“是,少主!”老者眼中精光一閃,身影悄然融入陰影,消失不見。
另一邊,西域密宗佛子所在的包廂,那位身披紅色袈裟、面容悲憫的年輕僧人輕輕捻動著佛珠,低眉垂目,似在誦經(jīng)。但他身后一位氣息彪悍的護法金剛卻沉聲道:“佛子,那人身懷異寶,且心性決絕,恐非善類。那丹方于我等雖無大用,但其價值巨大,或可換取所需…”
佛子緩緩睜開眼,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:“我佛慈悲,亦需護法金剛。且去看看,若他與我有緣,渡他入我佛門,共享極樂,亦是善事?!痹捳Z慈悲,其意卻昭然若揭。
海外散修金煌上人后輩的包廂中,那聲音陰柔的男子面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:“好!很好!一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泥腿子,也敢搶本公子的東西!吩咐下去,盯緊他!只要他敢離開仙坊范圍…哼!本公子要讓他知道,有些東西,不是他能碰的!”
甚至一些原本并未參與金漿果爭奪、但同樣對那“續(xù)脈紫金丹”丹方垂涎不已的金丹期散修和小門派代表,也紛紛暗中派出了人手。
“續(xù)脈紫金丹啊…若能得此丹方,獻給老祖,何愁不能飛黃騰達?”
“盯緊他!注意都有哪些人對他感興趣…或許,我們可以做那得利的漁翁?!?/p>
一道道或明或暗的命令悄然發(fā)出。仙坊之內(nèi),暗流瞬間變得洶涌澎湃。
王也對此心知肚明。他強忍著神識的疲憊和身體的虛弱,將《幻形匿息術(shù)》運轉(zhuǎn)到極致,同時那枚無名戒指的隱匿功能也悄然開啟,盡力抹去自身痕跡。
他沒有立刻返回那處租住的簡陋洞府——那里很可能已經(jīng)被盯上。而是如同無頭蒼蠅般,在仙坊繁華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穿梭,時而進入人流密集的店鋪閑逛,時而拐入偏僻的小巷,試圖甩掉可能的跟蹤者。
他的神識如同最精密的雷達,小心翼翼地向后探去。果然,至少有四五道隱晦的氣息,如同附骨之蛆,始終遠遠地吊在他的身后。這些氣息強弱不一,最強的甚至達到了金丹中期!他們跟蹤的技巧極為高明,若非王也神識遠超同階,又有戒指輔助,根本難以察覺。
“陰魂不散…”王也心中暗罵,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。壓力如同山岳般襲來。
他走進一家專門售賣符箓的店鋪“萬符樓”,假裝瀏覽貨架,眼角的余光卻透過店鋪的水晶窗,警惕地觀察著外面。
街對面茶館里悠然品茗的灰袍老者、不遠處地攤前假裝挑選物品的壯漢、更遠處閣樓上憑窗遠望的曼妙身影…至少有三人,行跡可疑!
而且,他感覺到,還有更多隱藏在暗處的目光。
不能回洞府!也不能在仙坊久留!仙坊雖有規(guī)矩禁止斗法,但一旦離開仙坊范圍,這些人絕對會立刻化身豺狼,撲上來將他撕碎!
必須盡快離開!但在離開之前,必須做好萬全準(zhǔn)備!
他心念電轉(zhuǎn),迅速在店鋪里購買了幾張高階的“遁形符”、“金剛符”以及一套簡陋的“幻陣陣旗”,花掉了身上最后幾十塊下品靈石。
隨后,他再次融入人流,七拐八繞,最終鉆進了一條狹窄陰暗、散發(fā)著霉味的小巷。巷子盡頭,是一家門面破舊、幾乎沒什么客人的小店,招牌上歪歪扭扭寫著“雜貨鋪”三個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