狄仁杰臉色一沉:“金狼毒……果然如此歹毒!那解藥……”
“解藥,”林薇的聲音頓了頓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,“只有突厥王庭才有。就藏在默啜的金帳之內(nèi)?!?/p>
“什么?!”狄仁杰聞言,如遭雷擊,踉蹌后退一步,臉上瞬間血色盡失,“王庭……金帳……這……這如何可能……”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意味著什么。深入突厥腹地,潛入守衛(wèi)森嚴(yán)的王庭,在默啜的眼皮子底下盜取解藥……這根本不是去取藥,這是去送死!是比昨夜奇襲大營更加有去無回的絕路!
“薇月!不可!”狄仁杰猛地抓住她的手臂,聲音因激動而顫抖,“此事絕不可為!王庭險惡,遠(yuǎn)超你之想象!默啜經(jīng)此一役,必然加強戒備,你此去,十死無生!”
林薇任由狄仁杰抓著,目光卻平靜地迎視著他,那平靜之下,是洶涌的決意:“狄公,我知道危險。但這是救元芳唯一的希望。”
“沒有其他辦法了嗎?或許我們可以遍訪名醫(yī),或許……”狄仁杰試圖尋找其他可能。
“來不及了。”林薇輕輕搖頭,打斷了他的話,“金狼毒毒性猛烈,元芳……撐不了太久。尋常醫(yī)者,連此毒為何物都未必知曉,更遑論解毒。除了王庭解藥,別無他法。”
她看著狄仁杰眼中那深切的痛苦與掙扎,放緩了語氣,卻更加堅定:“狄公,元芳不僅是您的臂助,是我的……戰(zhàn)友。他更是為了救我,才落得如此境地。于公于私,我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……若因我畏縮不前而致他……我此生難安?!?/p>
狄仁杰看著林薇那雙清澈卻無比堅定的眼眸,看著她身上尚未愈合的累累傷痕,聽著她話語中那不容置疑的擔(dān)當(dāng)與情義,所有勸阻的話語都哽在了喉嚨里。
他何嘗不想救元芳?那是他視若子侄、最信任的部下?。?/p>
可是,讓林薇去執(zhí)行這等幾乎必死的任務(wù),他同樣心如刀割!
“薇月……”狄仁杰的聲音沙啞,充滿了無力感。
“狄公,不必再勸?!绷洲陛p輕掙脫了他的手,后退一步,對著狄仁杰,深深一揖,“崇州之事已了,突厥暫退,有狄公與權(quán)將軍在,城防可保無虞。薇月懇請狄公,在我離開期間,代為照看元芳,吊住他的性命。若能取回解藥,皆大歡喜;若我不能回來……”
她頓了頓,抬起頭,臉上露出一抹凄然卻決絕的笑容:“便請狄公,代我……替他收殮。告訴他,林薇……不負(fù)所托?!?/p>
說完,她不再停留,轉(zhuǎn)身便朝著院外走去。步伐堅定,背影決絕,仿佛此去,便再不回頭。
狄仁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,伸出的手僵在半空,最終,化作一聲沉重?zé)o比的嘆息,老淚縱橫。
他知道,他攔不住她。就如同昨夜,他攔不住李元芳執(zhí)意要與她同去。
這兩個孩子……都是如此的倔強,如此的重情重義!
“傳令!”狄仁杰猛地抹去眼淚,聲音恢復(fù)了往日的沉肅,對著聞訊趕來的權(quán)善才和狄春下令,“即刻起,封鎖李將軍傷勢及郡王去向的一切消息!對外只稱郡王重傷需靜養(yǎng)!另,將府中最好的傷藥、補藥,全部送至李將軍處,由醫(yī)官輪流看護,不惜一切代價,吊住他的性命!等待……郡王歸來!”
“是!”權(quán)善才與狄春肅然領(lǐng)命,他們也從狄仁杰的神色和只言片語中,猜到了那驚心動魄的真相,心中充滿了震撼與悲壯。
唯一的解藥在突厥王庭。
而林薇,已然踏上了這條通往漠北、九死一生的盜藥之路。為了救那個為她擋箭的人,她將再次以身犯險,直闖龍?zhí)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