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元芳的命令如同在混亂風(fēng)暴中投下的一顆定海神針。訓(xùn)練有素的千牛衛(wèi)官兵迅速分成兩撥,一撥由幾名校尉帶領(lǐng),冒著不斷墜落的碎石,大聲呼喝著引導(dǎo)那些幸存的、失魂落魄的蛇靈教徒向著記憶中的出口方向撤退;另一撥則結(jié)成緊密的盾陣,護在李元芳、薇月以及錢萬年等核心人物周圍,抵擋著來自穹頂和四壁的落石,艱難地向著議事廳外移動。
“快!跟上!”
“從這邊走!快!”
“小心頭頂!”
呼喊聲、腳步聲、碎石墜地的轟鳴聲、以及尚未完全停歇的、來自地底深處的沉悶震動聲交織在一起,構(gòu)成了一曲末日逃生的混亂樂章。煙塵彌漫,火光搖曳(一些油燈被打翻,引燃了部分可燃物),能見度極低,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的危險。
薇月強忍著體內(nèi)因丹藥反噬和激烈戰(zhàn)斗帶來的陣陣虛弱與劇痛,緊跟在李元芳身側(cè)。她的目光掃過混亂的人群,看到了相互攙扶著的反叛者,也看到了面如死灰、被官兵驅(qū)趕著的肖清芳死忠,更看到了倒在血泊中、再也無法醒來的尸體,比如那個為她擋下毒針的少年阿棄。
悲涼與釋然交織在她心頭。蛇靈覆滅了,肖清芳墜入了深淵,這場持續(xù)了太久、犧牲了太多的噩夢,似乎終于看到了盡頭。
然而,就在他們即將沖出議事廳那已然崩塌的大門,踏入相對寬敞但同樣危機四伏的主通道時,異變陡生!
“轟——?。?!”
一聲遠比之前任何一次崩塌都要劇烈、都要沉悶、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深處的巨響,猛地從地底炸開!整個山腹溶洞,在這一刻,發(fā)生了前所未有的、近乎整體的、狂暴的震動!
不是之前那種局部的、持續(xù)的崩塌,而是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地底最核心處,被徹底引爆了!
“啊——!”
“怎么回事?!”
“地……地陷了!”
慘叫聲和驚呼聲瞬間被更加恐怖的、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響淹沒!
只見以原本議事廳中央、那寒玉座下方的區(qū)域為中心,整個地面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、然后猛地向下拉扯、撕裂!一個巨大無比的、黑黢黢的深淵洞口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擴張開來!無數(shù)來不及逃離的人,連同破碎的巖石、燃燒的雜物,如同下餃子般,尖叫著被那恐怖的吸力拖拽著,墜入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!
不僅僅是議事廳!連鎖反應(yīng)如同瘟疫般蔓延!周圍的通道、石室、支撐的巖柱,在這毀滅性的地陷和震動中,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,成片成片地坍塌、陷落!
“是地火!她引爆了地脈深處的陰火!”錢萬年發(fā)出一聲驚恐到極點的尖叫,肥胖的身體因恐懼而劇烈顫抖,“肖清芳……她……她啟動了最終極的自毀!她要讓整個山腹……徹底陸沉!”
薇月和李元芳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!
他們以為虺文忠破壞了機關(guān)核心,中斷了自毀。卻沒想到,肖清芳竟然還隱藏著如此瘋狂、如此徹底的后手!她不是要埋葬總壇,她是真的要拉著所有人,連同這整片山腹,一起徹底毀滅!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天災(zāi)!
“后退!快后退!找堅固的支撐點!”李元芳聲嘶力竭地大吼,鏈子刀猛地插入身旁尚未完全崩塌的石壁,固定住自己的身體,同時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因虛弱而險些被震動甩飛的薇月。
官兵們反應(yīng)極快,紛紛尋找掩體或者將武器插入巖壁,死死穩(wěn)住身形。但那些普通的蛇靈教徒就沒那么幸運了,在地陷和劇烈震動中,如同狂風(fēng)中的落葉,成片地被吞噬進那不斷擴大的深淵,或者被崩塌的巨石砸成肉泥。整個溶洞,此刻真正化作了吞噬生命的煉獄!
薇月被李元芳牢牢護住,感受著腳下傳來的、仿佛要將靈魂都震散的恐怖波動,看著眼前這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,心中充滿了冰冷的寒意。肖清芳……這個瘋子!直到最后一刻,她依然用這種最極端、最殘酷的方式,證明著她的瘋狂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!即便是死,她也要成為所有人心中最恐怖的夢魘!
“大人!出口……出口方向也塌陷了!路被堵死了!”一名渾身是血、剛從前面探路回來的校尉,帶著絕望的神情向李元芳匯報。
屋漏偏逢連夜雨!唯一的生路,竟然也被崩塌的巖石徹底封死!
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這片正在飛速崩塌、陷落的地下煉獄之中!
絕望的氣息,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中蔓延。就連那些悍勇的千牛衛(wèi)士兵,臉上也露出了力竭和茫然的神色。人力,如何與這天地之威抗衡?
“難道……難道我們都要死在這里了嗎?”錢萬年癱坐在地上,面無人色,喃喃自語。
薇月緊緊咬著下唇,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。不!不能放棄!她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,斬斷了枷鎖,看到了新生的希望,怎么能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在這里?死在這個瘋女人最后的瘋狂反擊之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