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75章 救下被清洗的同伴（第1頁）

破敗的山神廟在風(fēng)雪中瑟縮，時間在薇月刻意壓抑的喘息和廟外風(fēng)雪的嗚咽聲中緩慢流逝。她蜷縮在角落，感官卻提升到極致，仔細分辨著黑暗中每一絲異動。除了風(fēng)雪聲，還有一種更深沉的、屬于人類的、極力壓抑的呼吸和心跳聲，分布在廟宇周圍不同的方位。既有李元芳布下的網(wǎng)，也有蛇靈派來的眼睛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廟門外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、仿佛積雪被踩實的“咯吱”聲，并非一人，而是至少三四個訓(xùn)練有素的人，以一種包圍的態(tài)勢悄然靠近。

薇月的心臟微微收緊，她知道，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了。她將頭埋得更低，身體蜷縮得更緊，肩膀微微聳動，發(fā)出細微的、仿佛因寒冷和恐懼而抑制不住的啜泣聲。

廟門被無聲地推開一條縫隙，一道黑影如同貍貓般滑入，緊接著是第二道，第三道。他們身著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衣，動作矯健敏捷，眼神在黑暗中如同獵食的野獸，銳利地掃視著廟內(nèi)，最后定格在角落那個瑟瑟發(fā)抖的、看起來弱小可憐的身影上。

薇月適時地抬起頭，露出一張蒼白失措、淚痕（用水巧妙制造）未干的臉，眼中充滿了驚恐、茫然，以及一絲看到“自己人”的、不敢確定的希冀。她的目光與為首那名黑衣人的視線對上，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，像是受驚的小鹿。

那黑衣人是個面容冷硬的中年男子，眼神如同鷹隼，他仔細地打量著薇月，特別是她手臂和小腿上那看似猙獰的“傷口”，以及她渾身散發(fā)出的那種驚魂未定的虛弱氣息。

“可是……薇月姑娘？”黑衣人開口，聲音低沉沙啞，帶著審視。

薇月像是被嚇了一跳，往后縮了縮，才怯生生地、帶著哭腔問道：“你……你們是……首領(lǐng)派來接我的人嗎？”她的聲音微弱而顫抖，充滿了不確定和恐懼。

“屬下代號‘夜梟’，奉首領(lǐng)之命，特來接應(yīng)姑娘返回總壇?！蹦亲苑Q夜梟的男子確認了薇月的身份，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減少半分，“姑娘……何以落得如此境地？寒光寺之后，究竟發(fā)生了何事？”

開始了，試探來了。

薇月眼中瞬間涌出更多的“淚水”，聲音帶著哽咽和后怕：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……那晚寺里突然大亂，又是火又是殺人……我害怕極了，想去找孫先生，卻被官兵追殺……混亂中受了傷，好不容易才躲起來……后來，后來聽說孫先生和天師他們……他們都……”她說到這里，恰到好處地停頓，捂住嘴，發(fā)出壓抑的哭聲，肩膀劇烈地抖動著，將一個目睹慘劇、僥幸逃生者的恐懼與悲傷演繹得淋漓盡致。

夜梟緊緊盯著她，試圖從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中找出破綻。“姑娘是如何逃脫官兵搜捕的？據(jù)我們所知，狄仁杰將寒光寺圍得鐵桶一般。”

“我……我躲在了藏經(jīng)閣一個廢棄的藏書洞里，那里又黑又臟……躲了好幾天，靠喝滲進來的雪水……才撐下來?！鞭痹聰鄶嗬m(xù)續(xù)地描述著，細節(jié)豐富，語氣充滿了不堪回首的痛苦，“后來……后來聽到外面看守似乎松懈了些，才趁著一次換崗的間隙，從一處狗洞爬了出來……一路不敢走大路，翻山越嶺，才……才找到這里……”她抬起“受傷”的手臂，那滲血的布條和蒼白虛弱的臉龐，是最好的佐證。

夜梟沉默著，似乎在判斷她話語的真?zhèn)?。薇月的說辭聽起來合情合理，她的傷勢和狀態(tài)也符合一個歷經(jīng)磨難逃亡者的形象。但他作為肖清芳的心腹，深知首領(lǐng)對此女的疑心，不敢有絲毫大意。

“姑娘辛苦了。”夜梟語氣稍稍緩和，但依舊帶著疏離，“首領(lǐng)對姑娘安危十分掛念，特命我等務(wù)必護送姑娘安全返回總壇。此地不宜久留，請姑娘隨我們即刻動身。”

薇月臉上露出如釋重負又帶著一絲忐忑的神情，掙扎著想要站起來，卻又因為“傷勢”和“虛弱”而踉蹌了一下，險些摔倒。旁邊一名黑衣人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要攙扶，卻被夜梟一個眼神制止。

薇月心中冷笑，肖清芳的指令恐怕不僅僅是“接應(yīng)”那么簡單，更包含著嚴格的監(jiān)視和試探。她依靠著墻壁，慢慢站穩(wěn)，虛弱地點了點頭：“好……好……我們快走，我……我一刻也不想待在這里了?！?/p>

在夜梟等三名（廟外至少還有兩人）黑衣人的“護送”（實為嚴密監(jiān)視）下，薇月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了山神廟，消失在風(fēng)雪彌漫的山林中。她能感覺到，李元芳的人如同幽靈般，遠遠地輟在了后面。

接下來的路途，枯燥而緊張。夜梟等人顯然都是老手，選擇的路線極其隱秘難行，且不斷變換方向，試圖擺脫可能存在的跟蹤。他們對薇月的態(tài)度，客氣而疏遠，除了必要的問詢（主要是重復(fù)確認她逃亡的細節(jié)），并不多言，但那雙雙警惕的眼睛，始終沒有離開過她。

薇月則完美地維持著傷患的形象，步履蹣跚，不時需要停下來喘息，臉色始終蒼白。她小心翼翼地扮演著一個渴望回歸組織庇護，卻又因經(jīng)歷巨變而敏感不安的角色，對夜梟等人的試探，回答得滴水不漏，情緒也拿捏得恰到好處。

數(shù)日后，他們進入了地形更加復(fù)雜的山區(qū)。也正是在這里，薇月目睹了肖清芳“清洗”計劃的冰山一角，并做出了一個看似沖動，實則經(jīng)過深思熟慮的決定。

那是在一處隱秘的山谷接頭點，他們本該與另一組負責(zé)接應(yīng)的人匯合。然而，當(dāng)夜梟帶著薇月抵達時，看到的卻是一場剛剛結(jié)束的、單方面的屠殺！

幾名穿著蛇靈低級頭目服飾的人倒在血泊中，身上傷痕累累，顯然經(jīng)歷過嚴刑拷打。而站在他們尸體旁的，是另一隊黑衣殺手，為首者面容陰鷙，正是負責(zé)內(nèi)部清洗的嚴嵩手下的得力干將——代號“血屠”。

夜梟看到血屠，臉色微變，上前一步，沉聲道：“血屠？你為何在此？這些人……”

血屠甩了甩刀鋒上的血珠，面無表情地說道：“奉嚴長老之命，清理叛徒。這幾人，曾與孫鶴過往甚密，涉嫌泄露寒光寺情報，經(jīng)查證，罪證確鑿，已就地正法。”他的語氣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，仿佛只是處理了幾件垃圾。

薇月看著那幾具尚有余溫的尸體，其中一人她甚至有些面熟，是某個分壇負責(zé)物資調(diào)配的小頭目，性格頗為耿直，絕不像會是輕易叛變之人。這分明是肖清芳和嚴嵩借著清洗之名，排除異己！

她心中涌起一股寒意，但更多的是一種冰冷的憤怒。這就是她曾經(jīng)效命的組織，視人命如草芥，為了權(quán)力和所謂的“安全”，可以毫不猶豫地向自己人揮起屠刀！

就在這時，血屠的目光落在了被夜梟等人“護”在中間的薇月身上，那雙死寂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詭異的光。“這位……就是薇月姑娘？”他上下打量著薇月，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，“聽說姑娘在寒光寺表現(xiàn)‘出色’，不僅能從狄仁杰手中逃脫，還能精準地找到我們的接應(yīng)點，真是……令人驚嘆啊?！?/p>

這話語中的惡意和懷疑，幾乎毫不掩飾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