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萬年看到煥然一新、雖然臉色仍有些蒼白但氣度已然不同的林薇時,明顯愣了一下。眼前的女子,不再是總壇里那個需要偽裝重傷、與他密謀的“薇月姑娘”,而是帶著一種沉靜而不容置疑的威儀。
“錢長老,請坐?!绷洲弊谥魑唬Z氣平淡,卻自然流露出一種上位者的氣勢。
錢萬年有些拘謹(jǐn)?shù)刈?,搓著手,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:“林……林姑娘召老夫前來,不知有何吩咐?”他刻意避開了那個敏感的舊稱。
林薇沒有繞圈子,直接開門見山:“錢長老,蛇靈已亡,肖清芳已死,不知長老今后,有何打算?”
錢萬年苦笑一聲,胖臉上滿是愁容:“還能有何打算?老夫如今是戴罪之身,全賴狄閣老和林姑娘保全,能茍全性命,已是萬幸,只求能得一安身立命之所,了此殘生罷了。”
“了此殘生?”林薇微微一笑,笑容中卻帶著一絲銳利,“錢長老掌管蛇靈財權(quán)多年,手握金山銀海,人脈遍布三教九流,難道就甘心讓這身本事,隨著蛇靈一同埋入黃土嗎?”
錢萬年眼中精光一閃,但隨即又黯淡下去,嘆道:“本事?如今不過是催命符罷了。那些財富,大多來路不正,人脈……更是見不得光。稍有異動,恐怕就是滅頂之災(zāi)啊?!?/p>
“來路不正,可以洗白。見不得光,可以轉(zhuǎn)到明處?!绷洲钡穆曇舨桓?,卻帶著一種強大的說服力,“關(guān)鍵在于,如何運作,由誰來運作。”
她身體微微前傾,目光灼灼地盯著錢萬年:“錢長老,若我告訴你,我不愿就此沉寂,想要另起爐灶,做一番事業(yè),需要你的財技和人脈相助。而你,將不再是戴罪之身,而是新事業(yè)的開創(chuàng)元老,享有應(yīng)有的地位和財富,更無需再擔(dān)驚受怕,你可愿意?”
錢萬年渾身一震,難以置信地看著林薇,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:“林……林姑娘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的意思很簡單?!绷洲闭酒鹕恚叩酱扒?,望著窗外庭院中初綻的春花,聲音清晰而堅定,“過去的,就讓它過去。從今往后,沒有蛇靈,沒有薇月,也沒有戴罪的錢萬年。只有商人林薇,和她的事業(yè)伙伴,錢先生?!?/p>
她轉(zhuǎn)過身,看著目瞪口呆的錢萬年:“我會利用狄閣老給予的身份和便利,為你提供庇護(hù),將你手中那些‘不干凈’的財富,逐步洗白,轉(zhuǎn)入正當(dāng)?shù)纳?。我們需要建立自己的商號,遍布各地的商號。明面上,我們是合法的商人,賺錢,交稅,與各方打交道。暗地里……”
她頓了頓,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:“我們需要一張網(wǎng),一張能聽到風(fēng)聲、能傳遞消息、能在關(guān)鍵時刻發(fā)揮作用的網(wǎng)。這,需要錢先生你多年積累的人脈和手段?!?/p>
錢萬年聽著林薇勾勒出的藍(lán)圖,心臟砰砰狂跳!他原本只求活命,沒想到林薇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和魄力!這無疑是一場更大的賭博,但收益,也遠(yuǎn)超他的想象!不再是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之犬,而是新勢力的核心元老!
風(fēng)險固然有,但……值得一搏!
他猛地站起身,對著林薇,深深一揖到地,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:“錢萬年……愿效犬馬之勞,追隨林姑娘……不,追隨東家!共創(chuàng)事業(yè)!”
他知道,從這一刻起,他綁上了林薇的戰(zhàn)車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。
林薇看著他,臉上露出了真正的、帶著一絲掌控力的笑容。她伸手虛扶:“錢先生請起。今后,便是自己人了。具體細(xì)節(jié),我們慢慢商議。”
送走激動不已、已經(jīng)開始盤算如何轉(zhuǎn)移資產(chǎn)、聯(lián)絡(luò)舊部的錢萬年,林薇獨自站在書房中。
她走到銅鏡前,看著鏡中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顏。褪去了蛇靈的陰郁和偽裝,洗盡了血與火的痕跡,眉宇間多了幾分沉穩(wěn)與堅毅,眼底深處,則燃燒著一種名為“野心”和“理想”的火焰。
她輕輕撫摸著狄仁杰所贈的那份官憑,上面“協(xié)理偵緝使林薇”的字樣,在燈光下清晰可見。
這,就是她的起點。
我,林薇,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,不再是復(fù)仇的工具。
我,成了新的核心。
一個屬于她林薇的時代,悄然拉開了序幕。前路注定不會平坦,但她已然做好了準(zhǔn)備,去迎接所有的挑戰(zhàn)與機(jī)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