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歡殿的春日總來得格外軟。窗欞外的魔蝶花爬滿了半面墻,淡紫花瓣被陽光曬得泛著暖光,風(fēng)一吹,就有細(xì)碎的影子落在蘇清歡的繡繃上——她正低頭繡著件海棠紋玄袍,針腳比上次更細(xì)密,墨色錦緞上,幾枝粉白海棠剛繡完半朵,線頭還纏著她指尖的薄繭。
“又在繡?”
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,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,卻比半月前清晰了太多。蘇清歡猛地回頭,就見燼淵靠在軟枕上,己經(jīng)坐起身來,玄色里衣松松垮垮地掛在肩上,露出的鎖骨處,之前被雷火灼傷的疤痕己經(jīng)淡成了淺粉,不再滲血。他的銀發(fā)沒束,散在肩后,金瞳里雖還有點倦意,卻能穩(wěn)穩(wěn)地落在她身上,不再像之前那樣昏沉。
“你醒了!怎么不多躺會兒?”蘇清歡立刻放下繡針跑過去,伸手探他的額頭,溫度己經(jīng)恢復(fù)正常,不再像之前那樣滾燙,“是不是躺得久了不舒服?”
燼淵搖搖頭,伸手抓住她的手腕,指尖帶著微涼的暖意——魔核雖還沒完全修復(fù),但己經(jīng)能勉強凝聚點魔力,不再像之前那樣連抬手都費勁?!奥犞憷C針的聲音,睡不著。”他笑了笑,目光落在她手邊的繡繃上,“這是……給我繡的海棠袍?”
“嗯,”蘇清歡點頭,把繡繃遞到他面前,眼底帶著點小得意,“上次你說想看海棠,我就想著繡在袍上,等你傷好了,我們?nèi)ソ系臅r候穿。”她指著那半朵海棠,“你看這花瓣,我加了點金線,在太陽下會發(fā)光呢?!?/p>
燼淵的指尖輕輕拂過繡線,動作輕得怕碰壞了,金瞳里的溫柔像要溢出來:“好看。比魔宮御廚做的海棠糕還好看。”他頓了頓,忽然想起什么,伸手想去夠桌角的藥碗——那是蘇清歡剛溫好的補魔湯,卻沒注意到碗邊太燙,指尖剛碰到就縮了縮。
“小心燙!”蘇清歡趕緊把藥碗拿過來,用帕子裹住碗邊,舀起一勺吹涼了遞到他嘴邊,“我喂你就好,你現(xiàn)在還不能碰熱的。”
燼淵乖乖張嘴,藥汁帶著點護魂花的清甜,比之前的苦藥好喝太多。他看著蘇清歡認(rèn)真吹藥的模樣,鬢邊的碎發(fā)垂在臉頰,赤金梅簪在陽光下泛著細(xì)閃,忽然覺得,這半月的重傷,好像也不算難熬——有她守在身邊,連苦藥都成了甜的。
“對了,”蘇清歡喂完藥,想起墨風(fēng)早上說的話,“墨風(fēng)剛才來報,說蝕骨崖那邊的雷電氣息徹底散了,天道好像沒再盯著魔宮。他還在藏書閣找到半卷《神花秘錄》的續(xù)集,里面說神花之力要在‘驚蟄’那天覺醒,剛好還有半個月就是驚蟄了?!?/p>
燼淵的眼神沉了沉,卻還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(fā):“別擔(dān)心,到時候我陪你去。就算天道再來,我也不會讓它傷你?!彼F(xiàn)在能勉強調(diào)動魔力,雖然還不能像之前那樣硬扛天雷,但護住她,應(yīng)該沒問題。
蘇清歡卻搖頭,握住他的手:“這次我們一起。我己經(jīng)能控制點神花之力了,墨風(fēng)說,我的力量和你的魔核能共鳴,說不定能一起擋住天道的劫?!彼D了頓,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,聲音輕卻堅定,“前世你護我,今生我也想護你,我們不能再讓對方一個人扛了?!?/p>
燼淵看著她眼底的堅定,心里軟得發(fā)顫。他輕輕把她拉進懷里,動作很輕,怕扯到后背的傷,下巴抵在她的發(fā)頂,聲音帶著點?。骸昂?,一起扛?!彼芮逦惺艿剑瑧牙锏娜吮葎傉J(rèn)識時更勇敢,也更讓他放不下——這是他的清歡,是能和他并肩對抗天道的神花,也是他想護一輩子的姑娘。
殿門被輕輕推開,墨風(fēng)探進頭來,看到兩人相擁的模樣,又趕緊縮了回去,卻還是沒忍住小聲說:“魔主,魔后,補魔的靈果我放門口了,你們記得吃?!闭f完,腳步聲就遠(yuǎn)了。
蘇清歡靠在燼淵懷里,忍不住笑出聲:“墨風(fēng)現(xiàn)在越來越機靈了?!?/p>
燼淵也笑了,指尖輕輕蹭過她的發(fā)間:“他是怕打擾我們?!彼皖^,在她額間印了個輕吻,“等我再養(yǎng)幾天,就能陪你去花海了。你之前說想看花海里的夕陽,我們?nèi)タ春貌缓???/p>
“好啊!”蘇清歡抬頭,眼睛亮得像星星,“還要在花海里放花燈,許個愿,祝我們驚蟄那天能順利覺醒神花之力,祝我們永遠(yuǎn)都不分開?!?/p>
窗外的風(fēng)帶著魔蝶花的香氣吹進來,落在兩人相擁的身上。繡繃上的海棠還等著繡完,江南的梅花還等著去看,天道的劫還等著去闖,可此刻的清歡殿里,只有春陽暖,愛意濃,還有兩個相攜著,準(zhǔn)備一起面對未來的人。
燼淵知道,他的傷還沒好透,未來的路也不會好走,但只要身邊有她,只要能握著她的手,就沒有跨不過的坎——前世的遺憾,今生要補;今生的約定,要一起實現(xià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