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宮后山的燼歡花海,淡紫花瓣被風卷著落在蘇清歡的月白襦裙上。她正蹲在花田邊,給中央的護魂花澆水,指尖還沾著泥土,鬢邊的赤金梅簪(燼淵送的)隨著動作輕輕晃動——這是她每日必做的事,護魂花是燼淵用魔力種的,護著她的花魂,也護著兩人的念想。
“清歡!”
熟悉的聲音從花海入口傳來,蘇清歡抬頭,就見林硯辭穿著仙門的白道袍,快步朝她走來。他手里還握著那支玉笛,衣擺沾了塵土,顯然是趕路來的,眉宇間帶著幾分急切,還有一絲自以為是的“拯救者”姿態(tài)。
“林師兄怎么來了?”蘇清歡首起身,語氣平淡,沒有了往日的客氣——自從滅魔臺那次,她看清林硯辭只認“仙門正道”,不顧她意愿硬要“救”她,就再沒把他當親近的人。
林硯辭走到她面前,看著她身上的襦裙、發(fā)間的梅簪,眉頭皺得更緊:“清歡,你怎么還在魔宮?燼淵是魔頭,他遲早會被天道制裁,你跟他在一起,只會被連累!跟我回仙門吧,仙門能保護你,能給你正途!”
他說這話時,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,仿佛“仙門”二字就是正義的代名詞,能洗去一切“魔”的痕跡。
蘇清歡聽完,卻忽然笑了,笑聲里滿是嘲諷。她伸手拂去裙擺上的花瓣,指尖把玩著腰間的香囊(燼淵親手繡的桃花香囊),眼神冷了下來:“仙門能保護我?林師兄,你忘了仙門是怎么對我的嗎?”
林硯辭的臉色僵了一下,卻還想辯解:“那是誤會!仙門只是被赤練蒙蔽,以為你是魔女……”
“誤會?”蘇清歡打斷他,聲音陡然提高,“仙門為了搶往生池,殺了守池的魔宮弟子,連沒還手的老弱都沒放過,這也是誤會?仙門拿我爹要挾我,逼我去滅魔臺送死,這也是誤會?還有你,林師兄,”她盯著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,“你單槍闖魔宮,口口聲聲說救我,可你問過我愿不愿意跟你走嗎?你只是覺得‘魔宮是地獄,仙門是天堂’,從來沒問過我的想法!”
林硯辭被她說得語塞,握著玉笛的手緊了緊,指節(jié)泛白:“可仙門是正道!燼淵是魔,他對你再好,也是別有用心!他接近你,就是為了你的清歡花魂!”
“別有用心?”蘇清歡嗤笑一聲,抬手摸了摸頸間的本命魔玉(燼淵的本命魔玉,能護她魂體),眼底滿是堅定,“燼淵是魔,可他從來沒瞞過我——他護我,是因為我是清歡花轉(zhuǎn)世;他對我好,是因為他心悅我。他會告訴我魔宮的危險,會為了護我擋天道雷擊,會把最珍貴的護魂花留給我,他的好,坦蕩又真誠?!?/p>
她頓了頓,眼神里的嘲諷更濃:“可仙門呢?仙門嘴上說著‘斬魔衛(wèi)道’,背地里卻為了私欲殺無辜、搞陰謀;嘴上說著‘保護眾生’,卻連自己門派里質(zhì)疑掌門的弟子都能偷偷滅口。林師兄,你摸著良心說,這樣的仙門,哪一點比燼淵坦誠?哪一點能保護我?”
林硯辭被她懟得說不出話,臉色從白轉(zhuǎn)紅,又從紅轉(zhuǎn)青。他張了張嘴,想反駁,卻發(fā)現(xiàn)蘇清歡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——仙門的虛偽,他不是沒察覺,只是一首自欺欺人,覺得“正道”偶有瑕疵,卻遠勝魔頭。
“我……”他還想再說,卻見蘇清歡轉(zhuǎn)身,朝著清歡殿的方向走去,背影決絕,沒有一絲留戀。
“林師兄,”蘇清歡停下腳步,沒有回頭,聲音清晰地傳來,“別再來找我了。我要走的路,我要選的人,我自己清楚。仙門的‘正途’,我高攀不起;你的‘保護’,我也不需要。”
說完,她頭也不回地走了,月白的襦裙在淡紫花海中漸漸遠去,只留下林硯辭站在原地,手里的玉笛滑落在花瓣上,顯得格外狼狽。
而不遠處的樹后,燼淵靠在樹干上,銀發(fā)被風拂起,金瞳里滿是溫柔。他剛才聽到了所有對話,聽到她維護他,聽到她戳穿仙門的偽善,心里像被暖風吹過,軟得一塌糊涂。
等蘇清歡走近,他才從樹后走出,伸手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水壺:“累了吧?回去給你煮梅花粥?!?/p>
蘇清歡看到他,眼底的冷意瞬間褪去,笑著點頭:“好啊,還要放你上次買的桂花蜜?!?/p>
兩人并肩走回清歡殿,花海的風帶著花瓣落在他們身上,像在為這場清醒的“決裂”,送上最溫柔的祝福。蘇清歡知道,她沒選錯——比起仙門的虛偽白月光,坦誠護她的魔主,才是她想要的歸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