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981章 驚瀾初動（第1頁）

龍朔三年夏，某日凌晨，海天之交尚未泛白，墨城軍港仍籠罩在濃重的夜色與薄霧之中。然而，這片往日起伏著輕柔濤聲的海灣，此刻卻彌漫著一種截然不同的、鋼鐵般的肅殺之氣。

沒有震天的戰(zhàn)鼓，沒有喧囂的號令，只有低沉而富有節(jié)奏的、仿佛巨獸心臟搏動般的“哐啷……哐啷……”聲，以及蒸汽泄壓時發(fā)出的、如同巨龍呼吸的“嗤嗤”白汽。港區(qū)內燈火管制，只有零星幾盞被嚴格遮蔽的信號燈，在霧氣和夜色中投射出昏黃而短促的光柱，勾勒出一排排龐然大物令人心悸的輪廓。

華胥國海軍主力，“驚瀾”第一、第二分隊，共計二十艘新式蒸汽戰(zhàn)艦，以及三十余艘經過改裝、負責護航與輔助的大型帆艦，已悄然完成集結，如同潛伏在暗影中的狼群，蓄勢待發(fā)。

最大的旗艦“破浪號”艦橋上，青鸞卓然而立。她已褪去平日的常服，換上了一身量身定制的深藍色海軍將官制服，肩章上的星辰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冷硬的光芒。長發(fā)利落地挽起，更顯得她脖頸修長，面容清冷如霜。她沒有佩戴過多飾物，唯有腰間懸掛著一柄造型古樸的長劍，那是東方墨早年贈予她的防身利器，亦是她武道的象征。

她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港內若隱若現(xiàn)的艦隊陣列，最后投向東方墨所在的無首府方向。盡管視線被黑暗與建筑阻隔，但她能感受到那道始終與她同在的目光。無需言語，心意已通。

“報告副帥！第一分隊，鍋爐壓力已達出擊標準，彈藥裝載完畢，全員就位！”

“報告副帥！第二分隊，各艦聯(lián)絡通暢，導航設備校準完成，隨時可以啟航！”

兩名分隊長通過傳聲筒送來的報告，聲音沉穩(wěn)而有力，打破了艦橋上的寂靜。

青鸞微微頷首，聲音清晰而冷靜，透過傳聲筒傳遍整個艦隊：“傳令各艦，保持燈火管制，按照預定序列，依次出港。航向，東北偏東。出港后，以‘破浪號’為基準，組成巡航陣型。航速，初始八節(jié)?！?/p>

“是！”

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。低沉的汽笛聲有規(guī)律地短促鳴響，那是蒸汽艦隊獨有的、在靜默中溝通的信號。

“破浪號”巨大的雙聯(lián)裝明輪開始緩緩轉動，攪動著漆黑的海水，發(fā)出沉悶的轟鳴。龐大的艦體如同從沉睡中蘇醒的史前巨獸，率先脫離了碼頭，平穩(wěn)地滑向港外。其后，一艘接一艘的“驚瀾級”戰(zhàn)艦以及輔助帆艦，如同幽靈般依次駛出，龐大的身影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之中。

港區(qū)內，只有輪槳劃破水面的嘩嘩聲，蒸汽機穩(wěn)定運行的轟鳴，以及海風拂過桅桿和煙囪的細微嗚咽。沒有歡送的人群，沒有壯行的酒宴，只有墨城高處，元首府露臺上，那個負手而立、目送艦隊消失在蒼茫海天之間的身影。

艦隊駛出港灣，進入開闊海域。此時，東方的天際才剛剛露出一線魚肚白。青鸞下令：“升起華胥海軍旗，全艦隊，加速至十二節(jié)！”

一面藍底、上繡銀色龍紋與星辰圖案的旗幟，在“破浪號”主桅頂端冉冉升起，在漸強的海風中獵獵作響。緊接著，各艦也紛紛升起了自己的旗幟。與此同時，各艦煙囪中噴出的濃密黑煙驟然加劇，明輪（或螺旋槳）的轉速飆升，艦首劈開波浪，激起白色的航跡如同巨大的燕尾，在微明的海面上迅速延伸。

二十艘蒸汽戰(zhàn)艦為核心，輔以三十余艘帆艦，組成了一支在這個時代堪稱夢幻的艦隊，以遠超傳統(tǒng)帆船的速度，堅定地向著東北方向的倭國本土疾馳。鋼鐵的意志，融入了鋼鐵的艦身，化作一柄無情的利劍，直刺敵人的心臟。

青鸞站在“破浪號”艦橋，迎著凜冽的海風，衣袂翻飛。她的眼神銳利如刀，映照著初現(xiàn)的晨曦，也映照著前方那片即將被戰(zhàn)火與驚瀾籠罩的海域。

“墨，等我消息?！彼闹心?，隨即收斂所有心神，全神貫注于眼前的航路與即將到來的戰(zhàn)斗。

華胥的利刃，已然出鞘。目標，倭國畿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