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暴的余威尚未完全散去,墨綠色的海面依舊翻滾著不安的浪涌,但天空的烏云已然裂開縫隙,投下幾道巨大的、如同天梯般的金色光柱,映照在剛剛經受住自然之神考驗的鋼鐵艦隊之上。演習,并未因一夜的顛簸而終止,反而迎來了它最為核心、也最為震撼的環(huán)節(jié)——戰(zhàn)略威懾展示。
隨著總指揮艦“驚瀾一號”上升起一連串特定的旗語信號,散布在廣闊海域上的五十艘驚瀾戰(zhàn)艦,如同聽到了集結號的士兵,開始以令人驚嘆的速度和精度,重新編組隊形。它們不再區(qū)分紅藍,而是匯聚成一個前所未有的、龐大而森嚴的攻擊集群。戰(zhàn)艦與戰(zhàn)艦之間保持著精確的距離,巨大的玄黑色艦體在尚未平息的海浪中起伏,卻始終維持著整體的嚴整,仿佛一座正在海面上移動的、由鋼鐵鑄造的城池。
最終,艦隊在海域中央,展開了一個巨大的、近乎完美的扇形攻擊陣型。每一艘戰(zhàn)艦的側舷都對準了遠方那片被劃定為目標區(qū)的、空曠無物的海域。冰冷的炮口從側舷炮窗中探出,在稀薄的陽光下反射著幽暗的金屬光澤,如同巨獸緩緩睜開了它布滿獠牙的利口。
觀禮艦被安排在安全距離外,其上的受邀者——主要是幾位與華胥關系密切的南洋小邦使節(jié),以及華胥內部的核心文官——此刻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,一種無形的、令人心悸的壓迫感攫住了他們。
“預備——”通過加密的燈語信號,指令傳達到每一艘戰(zhàn)艦。
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。只有海浪的拍擊聲和蒸汽機低沉的嗡鳴作為背景音。
“齊射!”
命令下達的瞬間,仿佛天地失色!
“轟隆隆隆——?。。 ?/p>
不是一聲,不是十聲,而是五十艘戰(zhàn)艦,超過一千兩百門火炮(按每艦24門側舷炮粗略計算)在同一秒內發(fā)出的怒吼!這聲音不再是演習初期的零星炮響,而是匯聚成了一道足以撕裂耳膜、震撼靈魂的持續(xù)不斷的恐怖雷鳴!整個海面都被這巨大的聲浪震得劇烈顫抖,觀禮艦上的琉璃觀察窗嗡嗡作響,仿佛隨時要碎裂。
熾烈的火光從每一艘戰(zhàn)艦的側舷連環(huán)噴吐而出,連成一片耀眼的、跳躍的火墻,即便是在白晝,也瞬間壓過了天光!濃密的白色發(fā)射硝煙如同憑空升起的厚重霧墻,瞬間將半個艦隊籠罩其中。
緊接著,是更為駭人的一幕。各艦按照預定程序,向艦隊前方及上空發(fā)射了特制的煙幕彈。這些炮彈在空中炸開,并非產生火光,而是釋放出大量濃稠的、經久不散的黑色與灰白色混合煙幕。
炮彈如同冰雹般砸向數(shù)十里外的目標海域,激起無數(shù)沖天的巨大水柱,仿佛在那片海域下了一場由鋼鐵和火焰構成的暴雨。而與此同時,艦隊釋放的濃密煙幕在海風的吹送下,迅速彌漫、擴散,與火炮發(fā)射產生的硝煙融為一體,形成了一片幾乎遮蔽了整個攻擊陣型前方天空與海面的、巨大無比的煙云幕布。
這一刻,視覺與聽覺的沖擊達到了頂點。
眼前是:鐵甲蔽海,濃煙遮天。玄黑色的艦隊在翻騰的煙云中若隱若現(xiàn),如同來自深淵的魔神軍團。
耳中是:萬炮齊鳴,聲震寰宇。持續(xù)的轟鳴仿佛要將天空都震出裂痕,宣告著毀滅的降臨。
那幾位南洋小邦的使節(jié),早已面無人色。一位來自爪哇附近島國的老使臣,雙腿一軟,若非扶住欄桿,幾乎癱倒在地,他望著那片被炮火和濃煙統(tǒng)治的海域,嘴唇哆嗦著,用土語喃喃道:“天神……發(fā)怒了……這是天神的力量……”他們帶來的通譯,也臉色煞白,忘記了翻譯,只是呆呆地望著。他們原本或許還存有幾分對華胥這個新興勢力的觀望甚至小心思,但此刻,所有的僥幸心理都被這毀滅性的場景碾得粉碎。這不再是他們認知中的海戰(zhàn),這是天罰!
炮擊持續(xù)了整整一刻鐘。當最后的炮聲余音在海天間回蕩著消散,當彌漫的煙幕在海風中漸漸稀薄,露出后方依舊保持著嚴整陣型、仿佛毫發(fā)無傷(實際上也并未受損)的鋼鐵艦隊時,整個目標海域已然像是被徹底犁過一遍,海面上漂浮著被震暈的魚群和木靶的碎片。
威懾,無需言語。
這“鐵甲蔽海,濃煙遮天”的震撼一幕,這“萬炮齊鳴,聲震寰宇”的恐怖樂章,已然將華胥所擁有的、足以改變區(qū)域格局的絕對力量,深深地、永久地烙印在了每一位目睹者的靈魂深處。驚瀾之威,自此不再是傳說,而是懸于所有潛在對手頭頂?shù)?、冰冷的現(xiàn)實。